傅墨深漫不经心地将符纸塞进衣兜,玩味地望着乔以陌远去的背影。
“少爷,咱们也赶快下车吧,今个儿家中办宴会,可不能迟了。”
家中汽车早在车站口等着,傅墨深刚坐上去,车子还没启动,对头一辆铛铛车突然偏离轨道,直愣愣朝这边撞过来。
眼瞅着体积三倍的铛铛车就要压过来,剧烈撞击之下车里的人定然尸骨无存……
饶是素日深沉淡定的傅墨深都紧紧闭上了眼睛。
可惜他心中抱负还没实现,就要把命断送在这里……
“铛”的一声巨响。
铛铛车在最后关头一个急转弯,擦着车身转向别处,喷着热气停了下来。
傅墨深睁开眼睛,看着地上剧烈摩擦留下的印痕,下意识摸向兜里。
那张符纸竟然不见了!
眸光闪过惊诧,傅墨深将衣兜整个翻出,只在里面找到些许灰烬。
“少爷,您怎么了?别是吓坏了吧?”
小厮小心翼翼询问。
看着指尖散去的灰烬,傅墨深不由想起幼年时安国寺大师曾给他批过的命格,再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怪异事件。
傅墨深心中隐隐有一股不甚明了的直觉。
“去,把方才那位姑娘找回来!”
小厮得令立刻下车,乔以陌早已不见踪影。
“少爷,咱们先回去吧,左右那姑娘在海城,不急在这一时。”
傅墨深捻动指尖,抬手示意司机开车,吩咐小厮尽快将人找到。
此时,乔以陌正无头苍蝇似的游逛在大街上,她尝试着读取原身记忆。
理清楚前因后果后,乔以陌在街口找人问了乔家的地址后,往乔家方向走去。
乔老爷本是原身母亲家的仆人,当初凭借一点文采和恩情将原身母亲骗到手,靠着母亲的陪嫁和帮衬才在上海有一席之地。
婚后两人也确实有过一段浓情蜜意,原身也曾享受过一丝父爱。但这一切都在林芸进门后变了,乔老爷见异思迁,有怕旁人说他忘恩负义,设计将原身母亲家的财产吞并。逼得母亲身陷囹圄,直至母亲娘家全家灭门。
那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若不是母亲在乡下照顾生病的奶奶,两人也无法逃过这一劫。
消息传到乡下,身体本就虚弱的母亲吐血病重,不到几日便撒手人寰。原身也被当时还是姨娘的林芸以疯癫为由送到乡下,跟奶奶一处自生自灭。
除掉所有障碍,乔老爷摇身一变成了白手起家的海城名流,林芸也由姨娘变成了正夫人,他们的女儿乔燕燕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占了原身的一切。
而原身这次回来也是想求父亲救救病重的奶奶。
只是没想到姨娘会派人来解决她。
“哼,好一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谋财害命不够,就连人家一早定下的姻缘也想抢!”
乔以陌冷着脸站定在乔家公馆门口,才抬脚便被门子拦住。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闯,没有长眼睛吗?”
“我是你们家的大小姐!”
乔以陌一身粗布衣衫,已经毁容的脸上带了一层面纱,怎么看都和富丽堂皇的乔公馆格格不入。
“我们大小姐刚和老爷太太去傅家参加宴会了,顺便宣布和傅少爷的婚事。哪来的穷鬼,赶紧滚开!别在这里碍眼!”
傅家?婚事!
乔以陌冷冷瞥了门子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傅家赶去。
傅家大厅张灯结彩,衣香鬓影,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在悠扬的华尔兹乐声中,手举香槟,互相攀谈。
其中最耀眼的要属乔燕燕,一身法国定制晚礼服,藕粉色真丝镶嵌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将玲珑有致的身段衬得越发诱人。
一张明艳的面庞,唇角带着浅笑,不经意间拂过手腕,若有若无地炫耀着新得的鸽子蛋手链。
傅家独揽海市商会会长的位置,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说是首富也不为过。
今天两家会宣布婚事,她很快就会成为傅家的女主人。
“妈,事情都办好了吗?”
林芸拢了拢新烫的头发,得意道:“放心吧,她一个孤女,我能找人毁了她的容,就能找人要了她的命。你爸爸根本不拿那个贱种当回事。我的宝贝女儿,傅家的亲事肯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傅少爷人呢?怎么还不见他?”
“急什么,今天是你俩的大日子,他肯定会来。”
话音落,乐声停下,主台上缓缓走出一个端庄的人影。
傅夫人含笑道:“我们傅乔两家早年就定下亲事,今天举办这个宴会就是专门宣布他们订婚的事。”
“犬子与乔家长女……”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
“我才是乔家长女!”
乔以陌搡开大门,闯入众人视线,虽是荆钗布裙却难掩俊挺气质。
林芸瞧见她的模样立刻变了脸色:“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
“姨娘,不过分别几年你就不认识我了?耳垂上还戴着我娘的海蓝宝,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