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四声骨碎的声音直击波波的心门,击的她窒息。她在人间,虽然生活辛苦,却也只是经历了劳其筋骨,这般如炼狱的残忍之相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
花魁如烂泥,瘫在地上没了生气,中年男人接过长鞭,家丁们便退出房门。他嘴里不停地叫嚷道:“我花了万金买回来的好宣纸,就被你这贱人毁了,你败了我的画兴,你把我那压抑不住的创作欲败了个干干净净,你这个贱人!”叫骂声渐渐被长鞭挥动的鞭音掩盖,在惊魂的刺耳鞭音中,女子逐渐被打成一滩肉泥,雅致的房间内血肉四溅,那对满含怨气的眼珠蹦出头颅,在血污中如寒光刺目,咕噜噜的滚到了霓裳裙摆下,化为颗粒融进了那方锦缎经纬丝线中,又从霓裳的锦缎中漾出溶入了那中年男人的画具里。
波波失魂在巨大的惊骇中,忍不住地失声高叫。
“波波!快醒醒,不要怕,我来了!”无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缥缈而至想要唤醒她,可她却摆脱不了那幻相。
书房内的无邪看到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怖中,她全身是汗,泪水从紧闭地眼中不断滚落,全是抖动不已。跟着无邪进来的泽浣瞬间祭出锁妖咒击向霓裳,却丝毫不起作用。
“她不是妖,她是由我的血衍生而出的精怪,她能邀我入冥识幻相,她......就是我。”波波困顿于霓裳的冥识幻相中,对着幻相外说道。
无邪听罢解除元神封印,祭出结界将别业隔绝,他坐在波波身旁进入冥识,泽浣和阿炳则在左右为两人护法。无邪进入波波的冥识幻相,看到蜷缩在房间角落的波波,他一把搂着她道:“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我带你出去。”
波波看着刚才被那些训练有素的下人瞬间清理干净的房间,倒在他怀里低喃道:“我不走,她想让我看的,我都要看完。”
于是,镜头再次转换,还是在这间雅致的房间内,换成花楼老鸨跪在那男子脚下,而那男子则端着笔俯身看着一卷冷白色的画纸,笔尖的墨已经浸润到了笔尾,他还是在犹豫该如何落下首笔,这份犹豫让他恐惧,曾经的他只要端起笔,就是不可一世的王者,他可以在画纸上肆意驰骋,挥洒自如间带出的画,张张都是精品,张张都是让那些凡夫俗子们顶礼膜拜的精品。
他感到自从打死了那花魁,自己的灵感便也像是那滩被铲走、清理掉的肉泥般没有了。而无邪和波波看到的是,他的灵气,那些滋养他灵感的灵气正化为颗粒融进了他手中的那支画笔。那套画具已然成为噬夺他灵气的精怪。
霓裳将那花魁的眼珠化为怨气溶进了男子的画具中,那套画具由象牙,玛瑙,珠玉制成本身就是套非凡的艺术品。曾经,这些画具在男子上中挥洒自如,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通这套画具写意进入他的画,让出生贵胄的他单凭借在绘画艺术上的成就名留史册。而现在那套艺术品因那花魁的怨念变为精怪,吸食他的灵气,让他灵感枯竭,再也没能画出一副让他满意的画作。
艺术却未能洗涤他的灵魂,也未能陶冶他的情操,甚至未能给予他一颗正常的心灵。
看着笔尖那溶开的墨,男子气恼的将笔甩开。转身对着老鸨恶狠狠的道:“都是你,你送来的什么花魁,非但没有激发出我的创作欲,还让我恶心到不想再提笔作画。你知道我不作画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世间再也没有值得传世的画作佳品,意味着这世间失了颜色,意味着这世间如那空白的宣纸一样苍白无趣。意味着我要杀人!”
那老鸨听到这些疯癔之言,惧于他的权势与变态,只能俯首急道:“贵人您莫要生气,您喜欢皮肤光洁白皙的小女子嘛,老奴再去寻来便是。这次老奴保证她会乖乖的配合您。”
男子走到霓裳面前,端详着那腰带上的祥云宝石,半晌说道:“我不要你那花楼中的女子,我要一位同样充满着创造灵感的女子为我的画纸。她的心灵要干净,要剔透,要有双能从普通光影中捕捉到感动世间之色彩的眼睛。”
老鸨不解的抬头道:“贵人明示,是不是喜欢善画的魁首?有的,一定有的。”
男子摇摇头:“风月之地,浊气深重,再充满灵气的眼睛也会变得晦暗无光。我要做这套锦袍的人,只有能创造出如此神物的人才配作我的画纸。”
那男子的话,让波波在无邪怀里打了个寒颤。无邪安抚的拍了怕她的后背,眼中流露出一抹狠戾。
那老鸨想了想道:“这套锦衣我是在罗氏成衣馆定制的,可做这套衣服的罗姑姑,已经四十有余,那后背的肌肤恐怕难以满足您对于画纸的要求。”
“都四十余岁了还能对光影有如此的把控力,那颗纯洁通透的赤子之心哪里是你这个凡物能懂的?四十岁的老女人,当不了画纸,当朱砂红的颜料也可以啊,她的血终归是红色的吧。”男子少年成名,直至中年画意萎靡灵感枯竭,听到这套锦衣的制作者跟自己一样也步入中年不禁兴味甚浓,他要见识见识,那位人到中年的裁缝是如何保持自己的灵气。
“可,那裁缝是良家子又有家业,恐难以诓骗至此,又不教人追究的。”老鸨仍旧为难的说道。
那男子阴邪一笑,走到她跟前,道:“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