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的尚之信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和清军拼命的,因此他动员了城内所有的藩兵包括平南王府的卫队。
作为平南藩最精锐的部队,这些士兵不光身手了得,身上的装备也无比精良,都是头顶尖盔,身披重铠的勇士。
尚家藩兵的出战让本来被清军压到城门楼内的虎门兵如喝了鸡血般的兴奋,一个个重燃斗志,拼着命地朝冲过来的宁夏兵杀去。
城墙下郎绍贞所部的骑兵已然和平南军骑兵杀到了一起,可清军骑兵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的骑枪根本捅不进平南军骑兵的身体,仅仅第一轮碰撞,就有十几个清军骑兵被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十几个清军被骑枪挑飞了出去,连带着撞倒了好几个跟在他们身后的清军骑兵。
“是大兵…快刺他们的马!”
望着那全身笼罩在盔甲内的平南军骑兵,攻上城头的郎绍贞和一直在指挥进攻瓮城城门的陆云龙惊呼一声,心知尚之信这是压上了最后的底牌。
但他们并没有畏惧,铁甲骑兵和铁甲步兵他们在平定吴周的战事中又不是没遇过,要知道吴三桂手下的铁骑和重装步兵要比平南藩足足多出了三倍,最后还不是在西北绿营的攻击下折戟沉沙。
宁夏绿营到底是清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马之一,再短暂的错愕后,军中的把总、千总、游击很快又醒转了过来,招呼起身边的士卒向对面的平南军扑去。
尚家骑兵虽然悍勇,而且在第一轮攻击中给了宁夏绿营沉重的打击,但随着地形的开阔,以及他们面前的清军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陷入了清军的人海之中,行动的速度不得不减缓了下来。
速度降下来的重装骑兵其实和重装步兵已经没有多少区别,宁夏兵采用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往往是派一两个刀盾手正面抵挡重骑的冲撞,更多的人则是举起手中的长枪专门朝着战马捅刺。
城头上的厮杀同样惨烈,不断地有清军被涌上城头的尚家藩兵砍翻在地,城头上掉下的伤兵或者尸体宛如下饺子般,一个接一个,好不骇人。
虎门兵的伤亡也不小,就连王国栋也被铳子击中,身上厚重的棉甲破了好几个口子,伤口处鲜血从棉甲的破损处汩汩而出,红的、白的、黑的,看上去好不骇人。
平南王尚之信已经亲自提刀冲在了第一线,素以悍勇闻名的他带着王府亲卫宛如一柄尖刀般在清军人海中往来冲杀,所过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战场之上,个人武艺决定不了结局,但却可以决定个体的生存或生亡,尚氏本家兵精选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军官们更是老本家兵出身,论起杀人的本事,即便是杀人盈野的宁夏绿营也有所不及,论个人的悍勇,更不是普通绿营士兵所能相比,一时之间,只有万余左右的平南军竟和数量比他们多了一倍的宁夏兵打成了平手。
也不知死了多少平南军,更不知死了多少绿营兵,城墙上下的尸堆上尚家藩兵的尸体也有数百具之多,就连刚刚冲过城门洞子的重装铁骑也倒下了数十人,仗打到这个时候,双方都是红了眼,谁也没有后退的余地,谁也不能承受战败带来的后果。
孙思克所部的提督府督标加入战场后,正在和平南军绞杀的宁夏绿营发出勐烈欢呼,作为最早投清的汉奸军之一,孙思克的督标同样是由他孙家家丁的后人组成,无论是装备还是武力都不比平南藩藩兵差多少,而且这些人还都是经历过八年血战的精锐老兵。
“拿住尚之信,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已经进城总统全局的宁夏绿营提督孙思克的心在滴血,他没想到在城门被打破之后,平南军竟爆发出如此的勇气,尽管城内的战局已经稳定住了,可透过火光,他还是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次攻城,宁夏绿营的伤亡已经超过三千,而对面的平南军丝毫还没有溃退的迹象。
本来指望着好好在安亲王爷面前表现一下的孙承运也没敢加入战场,因为城下和城上的战事令他头皮无比发麻,望着瓮城内堆成了小山般的尸体,孙承运只想哭,想回去找妈妈。
在孙思克的严令下,宁夏兵以提督府督标为先导,对着瓮城城头的平南军反复冲锋,杀红了眼的宁夏兵甚至将城头上那些无主的火炮调转了方向,也不管前面的是不是自家的人马,拼命地放起炮来。
“呜……呜……呜……!”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宁夏兵全部进城后,苍凉的牛角号声再度在广州西城响起,充当后队的满洲八旗终于动了。
虽然满洲八旗现在的战斗力严重下降,但却是压垮平南军战斗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更是给了宁夏绿营一支强心剂。
“八旗兵来了,你们这些逆贼的死期到了!”
“有八旗兵压阵,咱们还怕个球啊!”
“胡大保佑!”
“胡大保佑!”
随着一队队身着蓝色甲衣的八旗兵涌入城内,宁夏绿营的士气重新攀升到了顶点,宁夏回兵显然是被当年八旗进关血腥的屠戮给杀怕了,到现在还沉浸在八旗大兵、天下无敌的梦境里,一个个高喊着他们真神胡大的名字,宛如打了鸡血般再度冲向了已经控制了瓮城城楼的平南军。
“他奶奶的,这帮回兵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