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信在平南王府为尚从志摆酒庆功的同时,清廷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亲王岳乐也在大营接见了尚从志的信使。
信使带来的消息有三条,一是此前他尚某人并不是不想与大清军里应外合,破了广州,而是尚之信监视甚严,苦于没有机会,二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两个月的隐忍,他尚某人终于重新得到了尚之信的信任,破开广州的时机终于来临了,三是要大清军做好准备,只待广州城头三盏红灯升起之日,便是他尚从志献城之时。
这三条消息令得大营内的清军将官包括岳乐在内人人振奋,如今广西大捷,长毛贼寇一败再败,若是再拿下广州的话,焚清天南便指日可待也。
当然岳乐也知道尚从志传来的消息是七分真三分假,你早不献城投降,晚不献城投降,偏偏在知道清军广西大捷后投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畏惧大清军军威,怕破城之后,朝廷秋后算账,提前站队罢了。
不过岳乐也没有放在心上,别的他不管,他只要广州,只要拿下尚之信的首级以洗涮因为彰泰战败给他带来的耻辱,也好早一天稳定两广局势,以报先帝知遇之恩。
“孙思克,本王令你速速整顿所部军马,一旦城上灯亮,你便领本部兵马入城,本王之前说过,若破了广州,大军可纵兵三日,现在这话依然算数!”
平南藩下有十五个左领,近五千藩兵,都是尚之信的亲信,也是在两广打老了仗的悍卒,即便是有尚从志为内应,但岳乐却知道破城之时不免还有一场苦战,因此他是把攻城的任务交给了宁夏绿营。
“末将领命!”
孙思克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嗜血的光芒,然后轰然拜倒在岳乐面前,王进宝授首、张勇被长毛贼寇生擒,因为平定吴周声名赫赫的河西四汉将在短短一年时间折了两个,军中不少人都在传言,说四汉将徒有虚名,这令他着实憋了一口恶气,现在他只想用广州城内的军民百姓的血肉,来重新树立西北绿营的声名。
“图海,待宁夏兵破城后,你立即带满洲兵跟上,先控制广州四门,抢占平南王府,万不可让尚之信走水路逃脱了。”
绿营在前,满州在后,这是自清军入关以来的老传统了,攻破广州这等大事,岳乐自然不会忘了八旗大兵,因为他必须要让这帮八旗兵在攻破广州的战役中捞到足够的功劳。
“末将领命!”
图海感激地看了岳乐一眼,还是安亲王爷体恤俺老图和这些随军南下的八旗小崽子,谁不知道平南王府的金银堆积如山,让咱们去打平南王府,这摆明了是让满洲子弟发财呢!
已经退到一侧的宁夏提督孙思克羡慕地看了图海一眼,他同样知道岳乐的意思是什么,但是他只能羡慕,毕竟人满洲人是主子,他麾下的绿营兵不过是满洲兵的炮灰。
广州城,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平南王府置酒庆功的平南王尚之信在得意之下,又宣布犒赏三军,凡城内守军,无论绿营还是藩兵每人三两,肉两斤,当然因为清军依旧在城下,酒肯定是没有的。
这个消息令得城内的平南军振奋不已,便是已经刘进忠所部的潮州兵也是一个个山呼万岁,毕竟有银子拿,总归不是坏事。
尚义是尚从志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七岁,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不离父子兵,尚之信要向清廷输诚的事,尚义是第一个知道的,今天平南王府设宴,请的都是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尚义却趁着这个机会在外联络尚从志的亲信旧部。
尚从志回府后,尚义显然已经把事情办妥,又见得左右无人,遂压低声音道:“父帅,儿在外听说平南王欲犒赏三军,咱们若借着将士们拿赏银的机会动手,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尚从志脸色挣扎了好一会,才接口道:“会不会太仓促了,要是咱们开了城,朝廷大军没及时赶到的话,那可就全完了。”
尚之信虽然重新给了尚从志兵权,但尚从志还有顾虑,毕竟他本是为了家小的身家性命才选择投清的,要是事机败露,那岂不是葬送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尚义道:“父帅,开城投降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啊!”
尚之信抬眼看了看向广州西城方向,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犹豫地说道:“广州四门皆有瓮城,咱们就算开了小西门,那里面的瓮城又怎么破?你联系了多少人,能同时控制两道城门吗?”
“这事干系甚大,儿哪里敢乱说,只联络了一百多人,但兵贵精不在多,清军大营距离西城不过七里左右,咱们这边一发动,骑兵半柱香的时间就能杀到,届时广州一鼓可下也,父帅您就下决心吧!再不动手,若是清军一旦进城,咱们再想反正,可就没机会了。”
尚从志和尚之信是堂兄弟,到了尚义这一辈就是表亲,广州明军战败,广州城清军压境,明眼人都看的出平南藩撑不了多久了,尚义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他不想为了已经不算至亲的血脉,枉送了性命。
儿子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尚从志自然知道其中么利害,想了想又说道:“虽然尚之信重新给了为父兵权,表面上看也放松了对咱们的警惕,但刚才为父回府,张氏兄弟也跟了过来,有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