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兴朗城。
玉龙关失守,永昌城及及可危的消息传来,兴朗王室自大明王朱进瑜在内的各级官员和百姓无不人心惶惶。
作为残存的明朝势力,他们自然知道他们是清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必须铲除的对象。
兴朗明军兵不过数千,城只有一座,有偏居滇西边境,原本有投诚吴周军挡在前面,他们尚且还能苟延残喘,可是现在伪清军已经攻入永昌,据探子回报,征伐永昌的清军是一眼望不到头,足有数万之众,若是永昌一旦失守,兴朗可就要直面伪清兵锋了。
“据可靠消息,这两日清军攻城日急,永昌旦夕可下,为了咱们那氏的基业,大兄你可要早做决断啊!”
章王府内,兴朗明廷,内阁首辅、陈留王那庆拿着探子刚刚送来的永昌战报,一脸急切地望着坐在主位上的那和。
“做决断?皇上到底是本王的外甥,是你们妹子的儿子,如今又娶了本王的女儿,咱们已经逼死了先皇了,难不成咱们又要弑君?”
那和自然知道那庆打的是什么主意,就是杀掉朱进瑜以及所有的明朝遗臣,以撇清那氏和明朝残部的关系,但朱进瑜即位后,对那氏一向恭顺有加,所有国政、军政也是由章王府一体所决,又是他的女婿兼外甥,那和还是有些不忍心。
“不诛杀他们,万一清军杀过来怎么办,咱们兴朗拢共就三千多人马,披甲的不过六百,而且还没有火器,怎么和清军打?您若是再犹豫下去,我那氏灭族恐怕就在眼前。”
那庆对自己大兄的态度很是有些不满,在他看来明朝遗臣不过是外人,那氏奉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了,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赔上那氏的基业。
“动手杀人恐怕不好,虽说是咱们收留了明朝皇室,但这些年咱们那氏能一统澜沧,也是靠明朝的威望,咱们若是杀了他们,那些忠明的土司说不定立马就会和咱们翻脸。”
禁卫军指挥使兼吏部尚书、襄阳王那诚也不建议动手杀人,作为兴朗的军事主官,他深知滇西边境的土人大多都崇拜李晋王,对明朝有很深的感情,当年他父亲那喜烈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奉明朝王室进驻兴朗的,结果显而易见,高举大明旗号的那氏很快就统一了整个澜沧,成为了滇西边境最强的一股土司势力,现在清军压境,就杀了明朝宗室和大臣,这实在是有些过不过去。
那庆急道:“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犹豫不决,况且咱们杀了他们,说不定还能结好大清朝廷,有大清的支持,还怕澜沧的土人翻天不成?”
“这……?”
那诚犹豫了一下,他虽然同情明朝遗臣,但在宗族的利益面前肯定是要做出取舍的。
见那诚似乎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那庆却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又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兄在犹豫什么,毕竟朱进瑜是咱们兄弟拥立的,若诛杀他们,传出去,那些拥护咱们的土司肯定会离心离德,从而影响咱们对澜沧的控制,既然大兄有此顾虑,那不如效彷缅甸国王莽白,以护送明朝宗室归国的名义将朱进瑜还有一干明朝遗臣献给大清,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美!”
那和疑惑地问了道:“呃……归国?”
那庆笑道:“不错,如今永昌还在咱们册封的靖南郡王马宝和孟定王胡国柱手里,大明皇室不是说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今清军兵临永昌,我大明皇帝自当御驾亲征,只要咱们隔绝交通,谁知道咱们是不是奉皇帝去迎敌还是做别的事!”
那和和那诚同时意动,当年明朝永历皇帝南狩缅甸,缅甸国王以吃咒水的名义诛杀了随驾南行的永历朝臣,然后以送永历帝至晋王李定国的名义,将其交给了清廷平西王吴三桂,这样一来,不光稳定了国内人心,同时还结好了大清,那庆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彷效缅甸国王故技,将朱进瑜这个烫手山芋送到大清那边。
“那就依你之见,本王这就带甲士入宫,请陛下移驾永昌!”
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骨肉亲情都是假的,尽管朱进瑜的母亲是那和的妹子,朱进瑜的妻子是那和的女儿,但那和已经顾不得了,作为那氏的族长,他必须要为族人的性命做出选择。
兴朗皇宫,与其说是皇宫,其实就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年仅十六岁的大明王朱进瑜正翻看着内阁刚刚送来的永昌战报,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汪雨翰和郭泰捷等人的熏陶下,对军务还是有所了解的,自然知道永昌对兴朗的重要性。
在收到战报后,朱进瑜确实考虑过调兵增援永昌,可兴朗的军务一直是那氏统辖,他不过是个虚名皇帝,根本调不动几个兵,所以也就罢了出兵的心思,只坐在御桉上自怨自艾!
就在朱进瑜心烦意乱之际,殿门竟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皇后那氏端着一个汤盅走了进了,边走边说道:“陛下您这几日您茶饭不思的,臣妾心急如焚,今日做了您最爱吃的桂花莲子羹,您好歹吃上几口,也好让臣妾心安心。”
朱进瑜闻得那氏的声音,强忍着住心中的郁闷,缓声说道:“是皇后来了,既是皇后一番美意,朕岂能辜负,呈上来吧。”
那氏是那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