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日,琼州军北上大军进入平乐府,然后过龙江、昭谭二驿,攻占守军已弃城而逃的永安州城。随即全军西进桂林,先后攻占恭城、阳朔等城。沿途各州县清军巡防营望风而逃,无一处敢阻挡琼州军兵锋。
九月十九日,北上大军攻入桂林境内,值此清军丧胆之际,祖泽清当机立断,即命祖良楩率本部军马直击桂林门户东江驿。
沿途州府的巡防兵在大明兵面前溃不成军,东江驿守军不过一百余人,更不敢和琼州军交手了,风闻靖南军兵临城下,驻防千总吕文德竟吓得弃城而走,率部投省城桂林而去。
“蒙古兵呢?”
闻得大明兵在短短十余日就杀至距离桂林仅仅四十余里的东江驿的消息后,广西巡抚郝浴、按察使黄性政还有桂林知府龙嘉德等人彻底懵圈了,扎萨克图带了一万余蒙古兵出城击贼,这是怎么击的?怎地这么快就让贼寇兵临城下了呢?
“蒙古大兵难不成被贼寇全歼了吧?这明军也太能打了,抚台大人,这城咱们还守得住吗?”
黄性政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发颤,年前黄国材调任广西右布政使时,他为了攀交情,硬是生搬硬套,说自个按族谱论,应该是黄梧的本家侄子,可偏偏那个马逆最恨的就是汉奸,一想到黄国材被大钉钉在城墙上的惨状,黄性政的心就像被揪住一样。
“谁知道,我桂林还有两千余巡防兵,城内的三班衙役还有数百人,龙知府你赶快去发动城内的青壮,让他们协守,再让城内的那些富户立即给咱们准备守城器械。”
大清律法森严,郝浴又素来以忠臣自居,在这当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据城死守,哪怕守不住,也要与城共存亡,这样才不负他的清名,不负皇帝的恩情,至于蒙古大兵去哪里了,郝浴不想管,也不愿去管。
“嗻……!”
事关身家性命和在桂林积攒的家当,黄性政和龙嘉德等人哪里敢怠慢,领了郝浴的命令,就火急火燎地出了府门,去联系城中的那些士绅富户去了。
桂林守军忙于筹备守城物资的同时,攻占东江驿的琼州军前锋第七旅在休整一日后,就急不可耐地直奔桂林而来,并于当日未时在桂林北门小东山附近布置了大营。
九月二十三日琼州军主力终于兵临桂林城下,两万余琼州军和三千余随军民夫在桂林城东和城北下寨,旌旗蔽日,鼓炮齐鸣,声势震天,一如当日晋王李定国兵临桂林围攻孔有德的情景一般。
望着城下列阵的琼州军,望着那宛如黑色海洋般的人海,郝浴和黄性政等人一个个头皮发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在隆隆的炮声中,琼州军大阵中冲出一股军马,差不多有五六十人的样子,直到距离城门一箭之地方才站定,为首的正是第七旅旅帅祖良楩。
“城上的建奴听着,你家祖爷爷在此,识相的赶紧开城投降,本将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记住爷爷的话,投降免死,不投者尽诛杀之。”
在祖良楩的喝令下,随行的琼州军士兵立时举起了手中的铁丝喇叭对着城头高喊起来,另外几个骑兵打出了一面仗许长的白幡,白幡上赫然用鲜血写着“不开城,便屠城!”六个血淋淋的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字是如此的渗人,更直指守城清军的人心。
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祖良楩等人守城的一众清廷将官无不战战兢兢,本来安远大将军阵丧,陕西提督王进宝安阵亡,万余蒙古大兵不知所终,已经令他们无比恐慌和害怕了,现在琼州军兵临城下,还打出了这般吓人的露布,能令他们无比心季。
“抚台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最终还是黄性政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打破了城楼上的沉寂。
“是呀……抚台大人,是战是守还是……?咱们总得拿出个方略吧?”桂林知府龙嘉德此刻也手足无措,他本想说“降”,可广西巡抚郝浴的眼神仿佛要喷火一样,这个“降”字,又怎么敢说出口
蒙古大兵离城,桂林城可谓空虚到极点,时下只有桂平分守道王延宾手上有两千余巡防兵,再加上刚刚征发的两千余青壮和城内的三班衙役,总兵力不过四千余人,郝浴虽然有和桂林共存亡的勇气,可他哪里见识过如此规模的贼兵,只得把目光看向了桂平分守道王延宾和从东江驿退回来的吕文德。
“呃……抚台大人,末将刚才已经看过了,就今天上午,贼寇就从船上卸下了四五百门火炮,末将就是想守,面对这么强的火力,恐怕也守不住啊!”
琼州军打出露布那会,王延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郝浴的话吓了他一跳,好一会才缓了过来,连忙唉声叹气地叫起苦来。
“守不住也要守,我等既食朝廷俸禄,就要为国死节,说不定扎萨克图所部的蒙古大兵就在回返的路上,蔡总督和王总兵的援兵也有可能向桂林而来,咱们只要守上三五天,说不定形势就会逆转,到时候大家都是功臣,本抚一定禀奏朝廷,为诸位请功。”
看到王延宾支支吾吾,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郝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一个劲地封官许愿,指望着能提升一点守城军马的士气。
官员们都丧了胆,一同上城观阵的富绅们就更加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