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命巡视海防,刑部侍郎宜昌阿大人,广东布政使徐大人,广州知府佟大人到。”
年重严正思量间,原本堵的密不透风的将军胡同,居然如潮水般分开了一个大口子。
紧接着,一顶打着钦差仪仗的八台大轿,出现在巷子口,跟在后面的则是两顶四台大轿。
平南王病体违和,广东的大小官员肯定是要上门参拜的,宜昌阿虽是钦差,可是在没将拿下尚藩的圣旨挑明之前,他也不敢因为失了礼数,以至于打草惊蛇。
“奴才见过三位大人!”
年重严很有眼色,在王府当差三十年重严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一路小跑地下了台阶,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
“且带本官去见你家王爷!”
宜昌阿这才施施然出了轿子,然后踏步向王府大门走去,近百名钦差侍卫则迅速接管了平南王府的防务。
广东布政徐炟和广州知府佟佳煜却是对着重严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几位大人,我家王爷自回返广州后,一直卧床不起,现下正在后面主卧,且随小的进来。”
年重严很狗腿地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将接待事宜交给了儿子年正北,弓着身子便将宜昌阿、佟佳煜和徐炟等人迎进了王府。
平南王府是在原明朝绍武帝行宫的基础上扩建而成,占地约八百余亩,经过尚家两代经营下来,端的富丽堂皇,凋栏玉砌。
连续经过了七八道回廊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后殿的平南王府主卧。
“钦差大人,我家王爷便在殿内,小的还要去府门处伺候,就不送大人们进去了。”
尚之信自回广州后,就称病躲进了王府,但他既然决定捕拿宜昌阿,显然是要加强王府宿卫的,所以这几日平南王府一直处于内紧外松的状态,表面上一片祥和,王府内却是云谲波诡,暗流涌动。
宜昌阿一路行来,见平南王府的侍卫见钦差卫队抵达,皆是奉令撤防,即便是到了尚之信寝宫,那些藩兵们也恭顺的厉害,再加上有喇布的传书,所以也不疑有他,随手推开了殿门,带了七八个侍卫踏进了王府寝殿。
平南王府的寝殿乃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院子里假山遍布,还栽有一片竹林,穿过林间小路,这才到了平南王寝宫。
“你们几个守在殿外,徐大人和佟大人且随本官去探视平南王殿下。”
大清等级森严,即使是奉了皇命南下的宜昌阿也不敢在平南王府过分狂妄,将亲兵带进大清亲藩的寝宫。
“嗻!”
那这侍卫也知道尊卑有序,立时抢步上前,接管了平南王府寝宫的防务,然后一个个按刀而立,身子立的笔直。
本来守在王府前的侍卫统领田国雄也不恼,而是躬着身子走到了宜昌阿的面前,行礼道:“钦差大人,我家王爷已经接到了几位大人位临的消息,只是王爷这两日身子是愈发沉重,时下在暖阁恭候几位大人,只是实在不能起身,特命末将在此迎接大人,还请大人勿要见怪!”
“平南王身子有恙,按理说本官早就该来探视了,只不过公务实在繁忙,直到今天才有时间,还请田将军前面带路。”
宜昌阿挥了挥手示意田国雄起身带路,踏步跟着田国雄进了平南王寝宫。
熟料进了寝宫东暖阁,对外宣称重病缠身的平南王尚之信竟然大马金刀地坐在桉几前,耿精忠的舅舅石廷玉按刀而立,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
“平南王这是何意?”
宜昌阿脸色大变,他奉旨入粤就是为了捕拿尚之信,现在尚之信诈病返回广州,将他诓骗入平南王府,其用意不言而喻。
徐炟和佟佳煜二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能做到广州知府和广东布政使的人物,又岂是一无所知的蠢材。
自今年开始,朝廷连续派金俊、王永誉和宜昌阿等人入粤,这明摆着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未有明旨,但皇帝的意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尚之信这架势,想来是要提前动手了。
“呵呵,宜侍郎又何必明知故问,把康熙的圣旨拿出来吧。”
尚之信霍然而起,脸色一片决绝,他虽然只想保有广东,并不想背反清廷,但皇帝的刀都架到他脖颈上了,他又岂能束手待毙。
“什么圣旨?朝廷着本官巡视海防的圣旨不是宣读过吗?哪里还有什么圣旨?”
宜昌阿脸色愈发铁青,捕拿尚之信的圣旨乃是机密,朝廷内只有索额图和明珠数人知晓,而他南下以来,也未曾透露过半句,他实在不知道尚之信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呵呵……宜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也不要再强撑了,现在你要是把圣旨拿出来,本王还敬你是条汉子,若是还想托辞抵赖的话,那本王可就要搜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尚之信虽然一向首鼠两端,但既然已经摆明车马,那就容不得他不动手了。
“尔敢!本官是当今圣上钦点的钦差,平南王你若是再在这里诽谤本官,那就是藐视朝廷,藐视圣上,来人啦,与本官拿下这个无君无父的狂悖之徒!”
望着作势要动手的平南王尚之信和石廷柱二人,宜昌阿也豁出去了,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