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滇南战报后,岳乐也顾不得皇帝的圣旨了,只要他还在云南一天,他依然是大清的定远平寇大将军,依然是总督江西、湖广、四川、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的七省总督,若桂省出事,他依旧要负有主要责任。
为此,岳乐只得传谕,着宁南靖寇大将军彰泰、绿营总统蔡毓荣和贝子赖塔、广西巡抚郝浴、太子太傅图海以及穆占、希尔根、王进宝等满蒙汉八旗、绿营将左立即至圆通寺行辕共商破贼之计。
“为了区区一伙明贼,死了一个总兵,折了三千多绿营,桑格这仗是怎么打的?”
诸将见礼完毕,北路入滇清军总统图海在得知,桑格带着一万大军,连一伙从滇西流窜过来的明军残部都没打赢,反而折损了一镇总兵和近三千绿营,就是怒不可遏。
图海是满洲正黄旗马佳氏人,正儿八经的黄带子,伪清顺治二年被选为笔帖式,迁国史院侍读。
顺治八年擢内秘书院学士,迁弘文院大学士、议政大臣。顺治十二年加太子太保、刑部尚书,因事夺官。康熙帝即位,起为正黄旗满洲都统。康熙六年拜为弘文院大学士,加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充《世祖实录》总裁官。康熙九年改中和殿大学士、礼部尚书。康熙十三年随信郡王鄂札平定察哈尔叛乱。康熙十五年拜抚远大将军,率领周昌降服王辅臣,因功被康熙授封为太子太傅,总督北路入滇大军。
“图中堂,您有所不知,滇南地形复杂,尤其是泸西至弥勒州一带的官道,道路险塞,我军委实急切难下,只是下官没想到赵安民和郭绍居然背弃大清,投了明贼,如今桂省门户洞开,若明贼入桂,下官恐失陷大郡,天南震动。”
泸西已经丢了,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晚了,郝浴身为广西巡抚,有守土安民之责,现在明贼入寇广西在即,一旦广西出事,那他这个巡抚就有不可推却的责任,所以他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善后。
郝浴是真的怕,康熙六年,他因为上奏吴三桂有反复之心,曾被贬到奉天,在辽东那个苦寒之地足足呆了七年,直到吴三桂起事,才被皇帝召回,好不容易坐到了广西巡抚的位置,他可不想因为区区一伙明贼,再给弄丢了。
“是啊,折了三千绿营兵不算什么大事,宁南将军入滇时,不也折了近两万军马吗?现在本王最担心的广西战局,如今简亲王和尚之信正奉命进剿高州的祖泽清,一旦明贼入桂,本王恐怕战局反复。”
泸西丢陷的消息让岳乐难掩心中惊惧,他到不是担心丢了几座城池,也不担心折了多少绿营,大清国有六十几万绿营,只要能平定贼寇,死几千几万,安亲王的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反正都是八旗子弟的炮灰,死几千有什么打紧,他现在最担忧的是尚之信那个首鼠两端之辈会不会因为明贼入境,生出什么反复的心思。
原因就是平南王尚之信实在是太坑了,自他接替了尚可喜的王爵后,就一直在大清和伪周之间左右摇摆,谁占上风就帮谁,丝毫不在意朝廷的政令,就连皇帝的圣旨都足足违抗了八次,这次进剿高州的祖泽清,这厮又借病足足拖延了二十几日,直到大清军克复贵州,才奉诏出兵。
这个时候,岳乐对京师的皇帝充满了怨念,福建的耿精忠都奉诏入京了,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这么急着把他锁拿下狱干什么,难不成你不怕尚之信再反?若是尚之信勾结祖泽清和明贼合流,那好不容易收拾下来的局面,说不得立马又会崩乱。
要知道,为了一举平定云南,大清几乎掏空了府库,才凑足了可供大军出征的钱粮,要是再打个三年五载,大清国的财政可就要破产了,真到了那时候,那些拿不到薪俸的绿营兵说不得也会跟着反。
“王爷可是担心尚之信,您放心,有简亲王在侧,他断不敢再起反复的心思,再说了就凭这几个明贼也撼动不了咱们的根基,若是王爷实在不放心,下官愿亲提一旅之师,走贵州转入广西,和桑督两面夹击,必可尽歼丑类。”
绿营总统蔡毓荣起身进言,如今昆明大军云集,亲王、贝勒、贝子一大堆,再加上云贵总督赵良栋也进了云南,个个都想争得攻破昆明的首功,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爹蔡士英本是明朝降将,这次攻略云贵,他的战功已经足够大了,与其在这里抢功,还不如入广西追剿明贼。
“唉!皇上已经下了旨意,着本王择日回京,但本王委实担心尚之信还会反复,既然蔡督有意率军入桂,那本王就放心了,这样本王着永州总兵李芝兰、沅州总兵崔世禄,郧阳总兵穆生辉、襄阳总兵于大海随蔡督出征,再着桑格沿途追击明贼,如此两路夹击,破明贼必矣!”
岳乐思虑良久,还是同意了蔡毓荣的请求,伪周覆灭在即,八旗将校都等着抢功,现在让他们追击明贼,肯定多生怨言,还不如让绿营出征。
“王爷,明贼若是入桂,据下官估计,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北上桂林,骚扰我军粮道,二是走庆远,攻梧州,三是走广南入桂,归顺州、镇安府、思明州等土司连接安南,地形复杂,若明贼在桂西南立足,就凭下官和桑督之兵,恐难聚歼贼寇,还请王爷行书简亲王喇布,请其抽调兵马,若是能调动部分尚家藩兵,岂不是两全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