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发泄般怒喝道:“卿祖孙三代皆食秦禄,始皇帝更是对你不薄,卿忍心看到始皇帝所开创的大秦天下就此消亡?!”
“消亡?”
渊的脚步微顿,侧眸看着那高居于王座上的子婴,回答道:
“不,陛下的帝国不会消亡。”
子婴怒道:“但是秦!秦就要亡了!”
“陛下所留下的帝国,是秦,但是不只是秦。”
铁鹰锐士彻底转过身来,逼视着秦王子婴,他道:“天下哪里有不会灭亡的朝代?哪怕是那大周,也不过绵延了八百年天下,战国之年,又还有谁尊崇那位所谓的周天子?”
“大秦,总有一日会亡的。”
子婴被骇得说不出话。
渊一步步踏前,眉眼锋利,缓声道:“但是,那又如何?!”
他身穿布衣,却仿佛仍旧是当年的黑衣披甲。他昂起头来,语气傲慢而睥睨,一句一顿,如重锤击空:“只要这神州的将来,仍旧是以律法治国,是要这神州仍旧还是郡县制,只要千百年后,还有这县城所在,只要千百年后,我神州仍旧天下一国,那么,陛下所开创的时代,就没有结束!”
“朝代算什么,这血脉和宗庙,又算得上什么?!”
“三皇五帝的九洲天下,自此归一,陛下的功业,远超血脉!”
“哪怕是万年,哪怕十万年之后,哪怕你我的存在不为人所知,哪怕诸侯王爵都化作尘土,只要我华夏必须一统,神州终究一国的观念还在,那么,那个时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皆是我大秦子民!皆与陛下,共享那千秋万代,天下一国之梦!”
“而他们也一定知道。”
“这个梦的起点,在哪里!”
渊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沸腾,却又安静地流淌,他站在这高而空旷的王殿之下,扶着剑,就仿佛重新回到那天地广阔的少年,仿佛再度看到那高绝的背影,看到他从容迈向远处。
秦啊,二世而王,三代竟连国土都再守不住。
这天下浩瀚,自古而今,乃至于未来,再不会有第二位秦皇。
数遍寰宇,秦皇唯一。
被骇的说不出话的子婴看到那铁鹰锐士突然垂眸,抬手叩击胸口道:
“陛下,臣,去了。”
子婴怔住,他心中的惊讶在这个时候甚至于超过了惊骇,这是王座下的铁鹰锐士第一次这样自称,但是他却突然察觉到,对方所注视着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那句陛下,也不是称呼着自己。
他挫败,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原来值得大秦锐士追随的,从来只有那一人。
“我会去见刘邦,若能得,至少保足宗庙,若不能,我自然会先死,还请殿下自暗道处逃生,或许还有生机。”
渊换上了铁鹰锐士的装束,他骑乘着马,背负着剑,离开咸阳。
像是一道箭矢一样,奔向了灞上。
他扣关,守卫的大将询问他是谁,于是听到回应:“渊。”
“大秦始皇帝陛下所率,黑冰台铁鹰锐士,渊!”
“?!!!”
闻言汉军皆惊惧,哪怕是面对一人,都下意识张弓拔剑,铮铮钢铁鸣啸声音不绝。
而被包围起来的大秦锐士面色不变,只是在这个情况下,却又有大笑声音传来:“原来是始皇帝麾下官员,我曾为始皇帝亭长,如此说来,我们还算是同僚呢,还请速速进来。”
渊驱乘着战马,见到了刘邦。
那是个吊儿郎当,有江湖落拓气的男人,但是骨子里仍旧是盖世的英雄豪杰,在询问渊能拿出什么后,渊回答,是关中之地的人心,是天下之基石,以及储藏在大秦咸阳城的画卷。
刘邦双目微亮,起身应道:“好!”
这个年纪不小,却又仍旧胸中有大豪气的男子端起酒,神色坦荡从容:
“邦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如何?”
渊诧异于这个男人的决断,接过他的酒,仰脖饮尽,也见到了少年时曾经追杀的那白衣少年,后者也同样三十余岁,微笑颔首,神色从容儒雅,已经不再有当年的焦躁之气,他看到了樊哙,萧何,看到了一个个豪杰。
乱世是磨砺英雄和豪杰的地方啊。
他想着。
乱世造就这些英杰,而英雄们彼此厮杀,抉出谁才是最强的那个,然后平定乱世。
在渊离开之后,微笑的刘邦直接坐在位置上,擦拭汗水,嘴里面忍不住念叨着骂人的话,没有了刚刚的豪情,樊哙看向刘邦,道:“沛公?”
刘邦咬牙道:“好一个交易。”
樊哙不解:“以人心和图籍,这确实是个好交易啊。”
刘邦骂了两句憨瓜脑袋,才道:“还有第三个。”
“第三个?”
樊哙不解。
张良缓声道:“还有,七步之内,大秦锐士的铁鹰战剑。”
“不过沛公没有露了怯,倒是难得。”
他玩笑了一句。
樊哙回过神来,略有怒意,却被刘邦挥手止住,刘邦揉着腿道:“在其位谋其政,正常的事情,咱们也没吃了亏,不过,这样孤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