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要在渊的心中,已经是大秦始皇第四十年的九月。
在他抵达咸阳城的时候,连秦二世之主胡亥都已经死于赵高女婿阎乐手中,整座咸阳城在平静之下,又潜藏着隐隐恐慌,只是赵高欲要篡位登基的时候,众多大臣武将沉默以待,以此作为反对。
赵高不得已,只能拥护子婴为王。
秦帝国,在二世胡亥死亡的时候,已经连原本的秦国领土都不如,所以只能称王,而不是皇帝。
不过数日后,赵高便急急催促子婴前往大秦宗庙,继承王位。
子婴早已经知道赵高的打算,在先前想要登基不成后,就和楚王暗中约定好,要杀了他之后,占据这里称王,哪儿还敢去宗庙,只能在斋宫里装病,又一次把赵高的手下打发走,子婴有些头痛,隐隐畏惧,长叹息道:
“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赵高亲自来怎么办?”
他的大儿子迟疑了下,道:“不如就引诱他进来,然后把他杀了?”
子婴脸上有迟疑之色,最后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赵高本来就是文武全才,才能被始皇帝带在身边出巡,当做中车府令,这些年下来,这奸贼的修为道行是一日高过一日,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拿得下他?”
“再说,他性格奸诈,如果不是料定了咱们一起上都拿不下他,是不可能来的,除非……”
他声音顿了顿,道:“除非还有铁鹰锐士。”
他的两个儿子都不说话了。
铁鹰锐士早已经被害,剩下的那部分,也都汇聚于章邯麾下,正在攻秦,正在这个时候,子婴的心腹韩谈突然惊叫出声,一对父子停下交谈,手中握剑急急赶过去,却见到韩谈坐倒在地,墙壁多出一个暗门,一名身穿简单布衣的男子站在那里,背后负剑。
剑柄上有铁鹰振翅。
那是大秦之锐士,是大秦的剑,是那饮血的秦剑所铸的壮士。
那是大秦最初也是最后的锋芒。
“……铁鹰锐士。”
……………………
“殿下欲要斩除赵高。”
渊注视着即将登基为王的子婴,口中的称呼仍旧只是殿下,道:
“我可做持刀手,出其不意,当可诛杀赵高此獠。”
子婴大喜,旋即又头痛于该要如何隐藏,渊指了指旁边的宦官韩谈,道:
“就请他将衣服退下,和我交换。”
韩谈不敢拒绝,将自身的衣服换下,渊整理着装,换下了原本经历风吹日晒的布衣,修整须发,面容坚毅,年已三十岁,仍旧神色凌厉逼人,即便是宦官衣着,亦是难当其英武。
子婴看得失神,心中赞叹。
渊将那柄有着铁鹰标志的秦剑放下,道:“我的剑是黑冰台所铸,赵高曾与我为同僚,在陛下御前共事,恐怕暴露,还请殿下重新选取一柄战剑。”
子婴同意,让自己的儿子下去,取出一柄珍藏的宝器,然后双手托着这一柄古剑递过去,道:“此剑名为属镂,是古之名剑,还请壮士取用。”
渊接过这剑,道谢后,垂首立于一侧。
还不曾等到这边派人去邀请,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就有慌乱的声音响起,子婴的另外一名儿子奔入这里,面色煞白,慌乱道:“父亲,父亲,赵高那厮亲自过来了。”
子婴面色微白了下,仍旧强撑着道:“来便来,怕什么?”
视线则是落在了渊的身上,看到他将属镂剑佩戴腰间,对着自己微微点头,这才稍微安心些了,端正自身仪态,还不曾开口宣赵高进来,哗啦一声,这门便被粗鲁推开,一身丞相高位官服的赵高放下手,缓步走进来。
“王上为何不去宗庙,继承大统?”
子婴面色微白,看着背着光缓步走来的赵高,只觉得看不清楚对方容貌,只觉得对方气势强大雄浑,压迫地自己喘不过气来,强撑着道:“寡人身体不适,委实不是故意推脱,丞相且先稍待几日,等到寡人身子好些了,自去宗庙。”
“哦?是吗?”
赵高脚步不停,步步上前,道:“可臣怎么觉得,王上并无不妥?”
压力过于巨大,子婴的两个儿子忍耐不住这种压迫,其中先前在外,不知道渊出现的那个忍不住怒而按剑,道:“赵高,你为我大秦的臣子,是大秦的丞相,难道要以下犯上,逼迫自己的王上吗?!”
手中长剑护身,可旋即直接被一股气劲打飞,倒插在地。
赵高性格自指鹿为马,逼死胡亥后就越发猖狂,恣意妄为,手中抽出一柄剑,就要杀向子婴的二子,可才出剑,手中短剑,竟然被一柄长剑生生拦住,任由赵高自身修为高深,竟然难以挣脱。
他抬头,看到持剑之人,是子婴心腹宦官韩谈。
旋即看到韩谈抬头,看到那一双冰冷锐利,仿佛雄鹰的眸子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赵高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韩谈!
记忆仿佛刹那间回到了十多年前。
昏黄的记忆里,面容白皙英武,仿佛初生虎豹一般,恣意打探着整个世界的少年执戟郎身穿黑衣披甲,逼视着自己。
‘我有一言,陛下起居,还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