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双眼死死盯着那双红绣鞋。
其余诸鬼则还没有搞清楚情况。
穿着三寸金莲红绣鞋的女鬼低垂着头,黑发垂在背后,一张脸苍白地没有丝毫血色,眼睛全黑,不言不语,也没有嘶吼着扑上来,但是却让人觉得心里头打颤,头皮发麻。
门外的声音像是隔了好几层隔音玻璃,变得越来越模糊。
卫渊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脚四肢一点一点失去温度,变得麻木。
就像浸泡在了冰水里一样。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股血腥味道溢散开,带着点暖意,右手用力握紧了卧虎腰牌,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自己身上消失,掌心腰牌传来的,灼热的刺痛感,则终于将他的感觉拉回了人间。
卫渊死死盯着那安静低着头的女鬼。
红绣鞋……
鬼,上门了。
的确,校尉能剿匪杀妖,也没有规定悍匪妖魔杀不得斩妖校尉。
这博物馆里的水鬼似乎根本不懂得看气氛。
它将卫渊当做了老式港片里面捉妖拿鬼的道士,误以为这一只女鬼是给他抓回来的,同为水鬼,凑上前去想要打个招呼,伸手朝着女鬼手臂拍了下,乐呵呵地道:
“大妹子,你死哪儿的?”
“回来……”
卫渊才喊了一声,女鬼还在滴水的长发豁地猛烈生长。
嗡!!!
浓密的发丝汇聚在一起,像是锋利的铁锥子,轻而易举就刺穿了那水鬼的腰腹,发丝往天花板满眼过去,像是一颗生长了好几年,却又枯萎了的老槐树,将水鬼直接吊在空中。
卫渊的面色一下变了。
那水鬼在空中不断挣扎,一张脸越来越肿胀。
很快这水鬼挣扎的动作开始变慢,眼睛里面的眼白一点一点变黑,身上多出来一种和那女鬼一样阴冷冰寒的气息。
滴答,滴答——
它的身上也开始往下滴水。
手指指尖慢慢变黑。
不用谁说,卫渊也能猜得出原来无害的水鬼现在也在厉鬼化。
不管的话,到时候这屋子里就会有两只厉鬼,卫渊看着那水鬼,估摸了下距离,一咬牙,伏低身子猛地往前奔出去,路过这茶几的时候,一抄手直接从水盆里捞出了浸泡着的断剑阴物。
断剑入手,卫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像是手里抓了一大块冰,还是咬牙死死握紧,朝着前面冲过去。
博物馆住处地方不大,也就几步距离。
卫渊靠近的时候,女鬼一直安安静静垂首站着,一缕头发却猛地变长,像是蟒蛇一样朝着卫渊绞过来,卫渊直接掏出卧虎腰牌,反手将这不断传来灼热刺痛的令牌直接砸在那一缕头发上。
墨黑的长发猛地收缩。
卫渊趁机迅速靠近,手上断剑猛地撕扯挂着水鬼的那一缕长发。
就像是用钝刀子切软橡胶的感觉,但是至少能感觉得到是在切开,左手的卧虎腰牌则是不断挥舞,死死护住自身,将想要将卫渊拉扯开,或者贯穿的黑发逼开,最后一咬牙,直接反手将腰牌按在被他割出一点口子的黑发上。
刺啦一声。
一缕长发直接落在地上。
被挂着的水鬼噗一下砸在地上,像是死鱼一样扑腾了两下。
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在水鬼脸上消失了。
剩下两个鬼手忙脚乱把这水鬼给拖走,纸人儿倒是打算跑过来助拳,被刀兵鬼一把捞住塞自己伤口空洞里,省得它们添乱。
卫渊穿着粗气,一手握着腰牌,一手握着匕首,交叉护着心口,伏低身子,死死盯着那穿着红绣鞋的女鬼。
对面找上门这件事,他多少有点预感了,可是对面真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怒意。
卧虎腰牌震颤,周围环绕阵阵虎啸。
女鬼抬起头来,一双纯黑的空洞眼睛看着卫渊,让人背后发毛。
卫渊在怒气之下死死和其直视。
鬼也怕恶人,这时候卫渊一个肉体凡胎,怒视着女鬼,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突然。
天空炸开一道亮光。
隔了数秒,才有轰隆隆的雷霆声音传来。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雷光和雷声隔了数秒都散去了,卫渊看到前面已经没有了女鬼的身影,前面的地板上湿漉漉一片,几个脚印一直到了门口才消失不见,卫渊咬着牙,身子有点发僵,把所有的灯都开开了,手上仍旧抓着腰牌和那断剑,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下。
一口长气缓缓吐出。
刚刚逃开的几只鬼也重新出现在卫渊身前。
它们刚刚没有看到最后的部分,只当做是卫渊把那厉鬼驱逐出去的,将他当成电影里面真有本事的那种茅山道士,于是更是毕恭毕敬地拜见,尤其是刚刚那差点给转化成厉鬼的水鬼,更是千恩万谢。
卫渊看了看它的伤势。
明明已经被那女鬼的头发洞穿,现在却已经愈合,最大的那部分伤口用那一团渔网阴物堵住,丝丝缕缕的阴气纠缠其上,勉强给填上了,现在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