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倔强地微扬着头,眼眸里闪着毫不妥协的光芒,这眸光十分熟悉,与亡妻十分相像,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再逼她也是枉然,只气得怒吼一句:“滚去祠堂跪着去!”
于是云飞遥忍着背上疼痛,抽着冷气,圆润地滚进祠堂思过去了。
“爹。”云舒小心地叫着父亲。“现下我们该怎么办?”
云峥然怒道:“还能怎么办,你立即去备下厚礼,跟我亲自去一趟杨府。”
“是。”云舒暗松一口气,虽然局面很糟糕,这门亲事也有点悬,但在云家的诚意之下,至少云杨两家不至于就此交恶,但对阿遥来说,这未必就是坏事,只是这顿皮肉之苦却一点不冤。
云家父子去杨府赔罪去了,而云飞遥就这样被赤裸裸地遗忘在祠堂里,背上一抽一抽地痛着,连个来上药的人都没有,孤孤零零、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跪在祠堂里。
谁叫她名义上是云二公子,实际却是女儿身呢,注定了她在云府不可能有心腹的婢女或随从,一旦有人近身伺候,那她守了十九年的秘密很容易变成公开的秘密。因而此时没有贴心的人来给她上药完全是合情合理。
是夜三更天,已经跪了六七个时辰的云飞遥正点着脑袋与周公约棋时,忽听喀地一声轻响,顿时惊醒,脊背挺直,耳听八路。
“二公子。”祠堂门口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云飞遥向头转头,借着供桌上的烛光瞧去,发现门口站着的人似乎是瑞王随身护卫薛林,不由得一惊,迟疑了一下,问道:“薛护卫?”
薛林低笑一声,拱手:“二公子,正是在下。”
“你……”得到证实后,云飞遥更疑惑了,瑞王的随身护卫就算出现在云家,也绝不该出现在云家祠堂,又是三更半夜的,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薛林正色道:“打扰二公子思过了。”眼里却尽是调笑之意,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瓷瓶道:“二公子白日里……调戏杨家小姐,想必是挨了罚的。我家王爷心善,命在下来给二公子送些伤药,二公子现下需不需要敷药?”
云飞遥盯着薛林,心下暴汗啊,瑞王未免太神了吧,竟然就能猜到她必定受罚,还能猜到她在云府人缘差到无人给她上药……呃,不过,瑞王这举动委实诡异,据她所知,她与瑞王可是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他这般好心实在令她无福消受呀。
“呃,有劳王爷挂怀,微臣感激涕零,请薛护卫替在下转告谢意,在下有罚在身,不便送客,有劳薛护卫自己请吧。”
薛林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却忍不住笑了笑,将小瓷瓶放在地上,微一用力,瓷瓶便往云飞遥下跪的地方滚去:“在下奉命行事,已将伤药送到,至于用不用那是二公子的事。”顿了顿,又道:“两日后,瑞王宴请溪宛三皇子和四公主,会邀众位王孙贵族作陪,明日一早,在下会送请柬到府上。”
云飞遥本来恹恹的,没甚么精神听他废话,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双眼一亮,作陪……请柬?!那她岂不是有救了?嘴角忍不住翘起,恭维:“瑞王好客有礼,处处以国家社稷为重,请众位王孙贵族相陪更是给足了三皇子和四公主面子,哇,溪宛受此礼遇,必能感受到我金陵和战的诚意,简直是造福两国百姓啊!”
薛林面色僵住,嘴角抽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候府二公子聪明是聪明,可是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表面是为国为民,目的就太赤裸裸了吧?“呃,这个……二公子这么聪明的人,岂会不明白我家王爷的好意?”
云飞遥微愣,好意?她倒是感受到那么一二分,却还感受到不止那么一二分的阴谋意味。
“在下不打扰二公子思过,告辞。”
薛林说完便静悄悄的消失在夜色中,一如他静悄悄地来。
不打扰她……思过?这话听说怎么这么有喜感?这个薛林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云飞遥忿忿地咬了咬牙,收回目光,落在那只小瓷瓶上,捡起来看了一下,愣住,断玉雪肌膏?这……应该是瑞王师门秘制的药膏吧?
这断玉雪肌膏可是江湖人最希望得到的伤药之一,不但对刀剑伤有奇效,最重要的是会令伤后的肌肤恢复如初。江湖人打打杀杀,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对这种奇效的断玉雪肌膏便梦寐求之,尤其是女子,谁都希望肌肤光滑如初,而不是疤痕毁容。
可是断玉雪肌膏哪是那么容易得的?听说瑞王爷那位擅医的师姑是个懒人,加上配制不易,这断玉雪肌膏一年最多做个七瓶八瓶的,狼多肉少,自然得之不易。
可是他倒是大方,随随便便就送一瓶。云飞遥心中对他那点疑忌顿时烟消云散,管他什么目的,这实惠可是实实在在的,不由得她不喜。当即嘿嘿一笑,将那瓶断玉雪肌膏揣进腰袋里。
她在祠堂跪了一夜,天亮后又跪了很久,中间仍没个贴心的人想起她这可怜受罚的人,饿得头昏眼花,只得暗暗骂骂她那粗心的哥哥,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这如花似玉的妹子!呃,虽然如花似玉和自己不太相符,但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嘛,太没手足情了。
正在暗自埋怨着大哥,忽听一阵熟悉的拐杖磕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