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遥抖开手中的白色汗巾,扬起手晃了晃,一本正经地道:“小的举白旗投降,王爷要杀我这降兵吗?”
东方旭闻言持剑的手一抖,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难以置信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着,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他强行将喉头那股甜意生生咽下,牙齿咬得隐隐作响。环视四周寂静的酒客,咬牙再咬牙,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缓缓收起长剑,冷沉着脸回到桌旁,一撩袍角坐下。
酒楼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云飞遥走到他对面,将白帕子小心放在桌上,以示“降兵”的诚意,朝他恭恭敬敬一揖:“昨日之事是小的无礼,小的在此给王爷赔罪啦,王爷心怀天下,想来自然不会与我这江湖小民一般见识。”
东方旭冷冷瞥她一眼,准备给自己倒酒,手尚未触到酒壶,便被一双手抢了先机。云飞遥殷勤为他斟酒,东方旭大手盖住酒杯,横她一眼。
“王爷,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我都是男人,并没有什么损失,何必如此在意?”云飞遥略带无辜和撒娇的口气道:“王爷就当是被苍蝇踢了一脚,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过眼云烟,该散就让它散了吧。”
东方旭抬眸看她,片刻,突然失笑,云飞遥都不在意,自己又怕什么?想是如此想,可心里却仍十分在意。他活到二十四岁,入伍之前,他是个毫无权势的皇子,人人见他皆维持君臣之礼,敬而远之。如今手握重兵,人们对他又是敬而惧之,何曾有人如此嚣张的一而再地对他无礼?而且是这般无礼!
他将酒杯反扣桌上,拒绝她斟酒,冷冷道:“云飞遥,不管你什么目的,本王不想见你,滚——”
云飞遥挑一下眉毛,伸手取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东方旭惊讶的目光下,淡定饮尽,道:“昨夜皇后娘娘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嘿嘿,王爷不想知道么?”
东方旭侧目:“不想。”她既然来了,自然会千方百计说与他听。
云飞遥却叹了一口气,问道:“王爷需要侍读吗?”
东方旭唇角勾起:“本王早过了需要侍读的年纪。”
“王爷需要护卫吗?”云飞遥带着嚣张的笑意问。
“本王有薛林足矣。”
云飞遥作烦恼状:“可是皇后娘娘向皇上给小的谋了个职位,便是太子侍读。请问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你有何感想啊?”
东方旭不语,太子二十又五,根本不需要侍读,不过是皇后给太子寻得一脉支持势力。云飞遥一旦入职太子侍读,便正式代表云家站在了太子一边。而云飞遥之所以不顾死活地来找他,无非是知道父皇对云家心病,一旦被父皇认定选边站,云家倾覆便指日可待。
然而,他和她并无交情,只有轻侮之恨。
云飞遥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似乎只要说了,目的便达到了。反而嬉皮笑脸地道:“听说王爷年过二十四,仍无妻妾,小的出身尚可,相貌俊美,愿自荐枕边,王爷可愿意啊?”
东方旭死死盯着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将手里的筷子插进她脑袋。谁说这个云飞遥只是风流纨绔的?风流是事实,说话够无耻,但也够聪明!
她东拉西扯地对他说这些无耻疯话,不过是知道太子与他水火不容,想告诉他,若不想太子得云家支持,他大可将太子侍读一职搅混。而他也确实想这么做,便如太子千方百计的打压他一般,她赤祼祼来借东风的目的达到了。
“云飞遥,你是本王生平所见最无耻之人。”
云飞遥起身,抱拳一揖:“王爷谬赞。”
“啪——”东方旭手里捏的竹筷因他力道未控制好被生生折断,他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人若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你听不出本王在骂你吗?”东方旭毫不客气地拆掉她自搭的台阶。
云飞遥嘿嘿一笑:“有道是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既然是最无耻的人那大概会遗臭个几十年吧,这也是王爷对小的能力的肯定。”
东方旭:“……”
他沉默,他平生阅尽忠奸之臣,看尽世态炎凉,看惯生死别离,没想到竟对一个云飞遥无可奈何。这个混账不知天高地厚,连他都敢调戏,在他恨不得要将她一剑刺死时,她又嬉皮笑脸地示好,害他砍人的长剑举了一半便进退两难。
从无一人令他如此沉不住气!
他堂堂瑞王岂能被她玩弄于股掌?片刻后,他抬头,嘴角微翘,道:“云飞遥,你说得不错,你出身尚可,相貌俊美,本王瞧着甚是心悦,既然你自荐枕边,本王愿意纳你入府,如何?”
“什么?!”云飞遥霍地跳起,下意识顶着椅子后退两步:“天呐,你莫不是真的是……真的是……”断袖?!
他年至二十四却未曾宠幸一个女子,推拒所有求亲联姻之事,连皇上和皇后都对他的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指婚亦不劝婚,故而京中早有传言,他若非有隐疾便是有断袖之癖,原来竟真是个死“断袖”吗?原本她只是想成心恶心恶心他,哪知竟是惹火上身?
东方旭听出她言下之意,一脸冷色,上下抖动的脸颊显示他此刻正在咬牙切齿。他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