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退休了,以后什么也不管了......
闻言,不远处的许氏,瞬间惨白了脸。
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便是这种感受了吧?
她是出身高贵的肇东许家女,她是见识过无数风浪却依旧屹立不倒的文家当家主母。
最了不起的,是她为肇东之主生养了三子二女......然而,她突然就要一无所有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甘心。
同样是肇东之主的儿子,文郁的心里眼里只有早亡的长子文翰东,为了文翰东的儿子文信,将他们的幼子翰北毫不留情的逐出文家。
同样是肇东之主的女儿,文郁的心里眼里只有跋扈张扬的文璧初,他们的幼女璧甜体弱,胎里便带着绝症,直到死都没见过亲生父亲几回。
这让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文信生来就是整个文家的宝,一出生便是文郁指定的继承人,她知道那是因为文信有胎记,可她不服!
家主是家主,胎记是胎记,文家并不是每个有胎记的人都会成为家主。
文郁略过了她的儿子,直接把文家交给了孙子,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蔑视。
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甚至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还要对文信这个孽种笑脸相迎。
大概文家人太过得天独厚,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就给了文家一个不大不小的惩罚。
那就是,文家代代都出情种,每个情种都会给文家带来或大或小的灾难,而文信,更是个万里挑一的情种。
所以,即便她与贺心安无怨无仇,她也还是最希望贺心安去死的。
只要贺心安死了,文家这对祖孙便会彻底的翻脸,她的儿子,甚至她的孙子,就都有机会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以为希望就要达成的时候,这个孽种居然回来了,而文郁,他明知这六亲不认的畜生准备着弑祖,还敢当众宣布要退休......
这怎么可以?!
许氏磕磕绊绊的走前几步,语气急切,“老爷子,您这是什么话?您还不到六十,哪有这么早就......这不合适吧?再说他都敢准备弑——”
“咳咳咳......”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许氏的话。
贺心安急忙轻抚着文信的胸口,帮他顺着气,好半晌,文信才略好些,虚弱的问她:“师妹,我爷爷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他说把事情都交给你来做,你怎么想?会不会也觉得我爷爷退的太早不合适?”
贺心安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许氏,说:“我听说文家的女人,历来就是安分守己,从不插手男人的事情,我既然是你的老婆,那就得按照文家的要求去做,老爷子退的早不早,我根本无权置喙,至于交给我来做,我更是不敢接的,刚刚三老太爷还要因此而惩罚我,我怎么敢一错再错?”
惩罚?
文信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一口气上不来,又开始剧咳了,贺心安马上笑不出来了,慌乱无措的继续顺着气。
看着他咳的眼泪汪汪的,文郁是又气又急,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上前一步,扶住了他赢弱的手璧。
心头却是一颤,看起来就弱不禁风,没想到摸起来,比想象的还要严重,骨瘦如柴的让人感觉稍一用力,就会碎了似的......
他的孙子,虽然从小就有隐疾在身,却是天之骄子,卓尔不群,身子骨更是高大威猛,阳刚硬朗的很。
他嘴上不肯说,心里却是一直以孙子为傲的,那些和他年纪相当的老家伙,谁家的孙子有他的孙子耀眼?谁家的孙子有他的孙子优秀?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可是,如今的小信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固然是因为贺心安才造成了眼前的光景,可他文郁就没有责任吗?
明知道大人的错与孩子无关,却一直在迁怒着孩子,这样出色的孩子可是翰东唯一的儿子啊,而且还是个遗腹子啊......
他知道,这个孩子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不......从小信默认了夜狙的事时起,他就应该知道,这孩子根本就从未原谅过他啊。
文郁瞬间就有些心灰意冷了,他说:“文家的老规矩,因循守旧,食古不化,早已不合时宜,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他回头,看向脸色铁青的三老太爷,说:“三叔,这事儿,您上着点心,该改的就改,该废的就废——”
“阿郁啊......”三老太爷颤颤悠悠的插话了,“咱家的家规,四百多年都没动过了,之前那次也是因为——”
“三叔,”文郁打断了他的话,“改吧,不破不立,您也不希望四百年前的事儿重演吧?”
三老太爷抿紧了嘴唇,显然是不能认同这种说法了。
可文家,实际上还是文郁一头独大,他顾及着名声,长老们才能作威作福,要是文郁真不管不顾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的。
而文郁显然是不再顾及着名声了,他眼里的血丝红的灼人,“三叔,今儿个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了,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
说到这,他抬手指向文信,“就是这个孽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