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托词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爬起来,婉言谢绝了余火莲的好意,说是要凭着自己的医术治好。
未免余火莲在此事上纠缠,他指着炕上的姑娘提醒:“我的事且先不必着急,先治好这姑娘才是正理。”
该死,他怎么把这忘了,余火莲眼底闪过懊恼之色,连忙让开身子催促,神色焦灼:“你快看看,她可还有得治?”
月华看向尹大夫,尹大夫了然颔首,转身去了室内。
“你把脉呀,看他做甚。”余火莲不明就里,拉着月华的手就要往那姑娘手腕搁。
月华稍稍用力往回缩手,抿唇扮弱,为难道:“等,等等,尹大夫去拿我看诊的家伙什了。”
余火莲早就急得不行,方才又耽搁了一阵,若是换个人他早火了,只如今刚揭了人家面具,心下正歉疚着。
不必想也知道眼前这人从前怕是因那恶鬼似的面容遭了不少流言蜚语,否则平日里也不会戴着面具行走。
余火莲面上行事虽不像个好人,动辄威胁打杀,实则是个菩萨心肠,加之方才看了此人“真容”,怕自己一发火会让人多想,遂强压住了火气,将月华放开。
劲儿真大,都红了,月华揉了揉手腕,垂眸诽谤。
余火莲注意到他的动作,眼底不以为然,觉得他一个男人也太娇气了些,还是出言问了一句:“刚刚,抓疼你了?”
“没事。”月华抬眸朝他笑笑,似是随口说道:“公子为了这位姑娘的伤不惜触犯大宋律法,持刀闯入私宅,想来是公子的心上人了。”
余火莲实诚道:“我同这位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事关姑娘家的清誉,兄台还是别开这种玩笑。”
萍水相逢?
月华略感惊诧,就算余火莲是个圣母,这份关心也有些过度了吧。
而且,他看着那姑娘的眼神,他怎么觉得有些歉疚?
这姑娘不会是余火莲打伤的吧?
说话间尹大夫掀起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条理分明地摆着金针、丝线、绢帛等物。
无间道富可敌国,余火莲这位少主自幼吃穿用度自是无一不精细,眼力见识非同寻常,一眼瞧出这些物什造价不菲,尤其是那几缕天蚕丝线,极其难得。
尹大夫朝月华微微躬身:“东家,依您的吩咐烫洗过了。”
见月华没有旁的吩咐,尹大夫拾起一缕丝线,一头系在受伤的姑娘腕间,自己拈着另一头,一直拉到了月华面前。
这做派…
余火莲旁观此节,眼神微动,对月华又是很一番打量。
他曾听父亲提过,前朝有位姓孙的大夫,医术通神,被后人尊称为药王,此人有两大绝活,一为悬丝诊脉,二为金针渡穴。
月华施施然坐下,顶着余火莲的眼神开始整活,额,不是,诊脉。
只见他轻轻抬手,三指内扣,食指和中指并起,搭在悬空绷直的丝线上,约放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收了回来。
“这位姑娘伤及内腑,好在送得及时,还有得治,待我针灸一二,开服药煎了给她喝下便可,不过……公子为何如此看我?”
余火莲早就想问了,见月华先问起便也不推言其它,直言不讳道:“家父亦善医道,火莲曾听家父提起前朝药王前辈有悬丝诊脉,金针渡穴的绝学,只是三百年前便已经失传了,不知兄台从何处习得?”
“这……”月华面带为难,垂目不语。
“火莲冒昧,并无探究之意,只因家父见前朝医术断绝,时常感慨,深以为憾,这才想问问兄台是否当真身具此等传承。
若前人技艺果真未绝,实是一大喜事,火莲只想聊慰家父遗憾之心,并无夺取之意,兄台若不信,余火莲可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别。”月华自是出言拦了,笑道:“公子能为了一萍水相逢的女子闯医馆救人,心肠自是好的。
公子所问我不能全答,悬丝诊脉我确是习得皮毛,至于金针渡穴,此技需内力深厚者方可施展,我并不精擅,公子若还想知道别的,恕我不可多言。”
不精,而非不会,余火莲了然一笑:“这便够了,火莲这厢先谢过了,不知这位姑娘的伤?”
月华顺势下套:“性命倒是无妨碍,只是这姑娘本就体弱,如今气血两亏,恐留下病根,殃及日后。”
“那怎么办?可有什么法子?”
月华蹙眉,温声道:“她如今虚不受补,不能服用人参等大补之物,若是有天山雪莲或是年份久长的灵芝,再配以我调配…”
“灵芝?我有!劳烦兄台照顾她,火莲去去便回。”
说罢余火莲便风风火火跑了。
月华嘴角微弯,火莲,余火莲,当真是火一样的性子。
听着余火莲马蹄渐远,月华敛笑起身,眉目冷冽,和方才温和谈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矮炕上的女子,抬脚轻踢炕边的承盘,金针和余下的几缕天蚕丝被这股力道弹至空中,飞舞盘旋。
旋即五指张开,将空中的蚕丝抓拿住,手腕挥动间蚕丝仿佛活了过来,听话的穿进金针头部的小孔中。
随着月华手指挥动,一根根金针前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