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二殿下早早去了醉仙居等范闲,谁知等来的却不是小范公子,而是范府大小姐范若若。
原来范闲在经过牛栏街的时候遭遇刺杀,护卫滕梓荆惨死,小范公子重伤,这会儿正在府里养伤呢。
怕是不能来赴约了。
这才派了自个妹妹来向二殿下告罪。
巧的是,范闲殴打郭保坤也是在牛栏街。
不到半日,范府大公子于牛栏街遭遇刺杀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当天傍晚,二皇子殿下捧着脑袋坐在台阶上发呆。
牛栏街的事刚传出来没多久二殿下就被召进了宫,回来后便一直是这副表情。
眼看着小半个时辰过去二殿下还是这副模样,某个侍卫坐不住了,挪到二殿下.身前蹲着。
问:“殿下在想什么?”
他声音极轻,极柔,像是一汪清泉涓涓流淌。
自然,悦耳。
李承泽无神的眼珠子滚动几下,眼里缓缓出现色彩。
他道,“你说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殿下以为呢?”
“是我在问你。”
“殿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你意愿,我都可以。”二殿下羞答答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月某人眼角一抽,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呢,我岂会欺瞒殿下。”
话落,他凝眉想了片刻,认真回道:“殿下,你若要问我的看法,这世上没有杀人解决不了的事,蝼蚁尚且贪生,世人谁不惜命?
杀人,永远是这世上解决问题最快的法子。
简洁,有效。
前提是你的心够狠,人够强。
要杀就要追根溯源,连根拔起,要杀得彻底,杀出凶名,杀得人心惊胆战,打从心里畏惧你。
好比此次牛栏街遇刺,只杀一个范闲有何用?
今日杀了范闲,明日难道不会有李闲,张闲,赵闲……
杀一个范闲,治标不治本,反而多惹是非。”
什么叫追根溯源,斩草除根,范闲此事的源头可是陛下!
范闲,只是陛下推出来的一颗棋子。
二殿下瞳孔微缩,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火焰好像被人点燃,他抿唇冷冷道:“谢必安你好大的胆子!”
月楼主耸耸肩,看似满不在乎,话里却在提点二殿下:“殿下,是你要问我的。
这就我的答案,虽然听起来冷血了些,残暴了些,道理却没错。
殿下若做不到心狠手辣,亦或者没有连根拔起的实力,我劝殿下还是莫要妄动刀兵,以免伤着自个。
殿下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可是今日进宫出了事?”
二殿下轻飘飘扫他一眼,沉默片刻,道:“今日入宫,陛下问了我和太子同样的问题。”
“噗嗤。”月华捂嘴一笑,“想不到庆帝也是个有趣儿的人,我猜你和太子自然是答不能,然后呢?”
“然后?”
‘范闲不满可以杀范闲,府衙起疑可以杀府衙,鉴查院追问可以杀尽鉴查院,朕若是疑心,也可以杀了朕!’
回想起庆帝的话,李承泽觉得胸口有些烫,似乎有一团火在那里头烧了起来。
越燃越大,越燃越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低首垂目,道:“陛下初时同你一样,也说可以,但他还说了‘心无宽仁,如何君临天下’。
这是陛下的原话,他是在警告太子,事不过三,倘若范闲再遇刺,陛下不会再姑息东宫。
今日宫中一行是陛下为了敲打李承乾,我不过是个陪衬,让咱们的太子殿下时刻记得有人对他的位置垂涎不已,提醒他不要过份。”
月华眼底滑过嘲讽,宽仁这两个字从庆帝口中说出来他这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味?
远的不说,就看陛下在范闲入京后行的事,哪一件是和宽仁有关了?
他微不可查撇了撇嘴,念及庆帝始终是二殿下的父亲,他没在这事儿上发表言论,起身倒了杯茶给二殿下,问:“警告太子?这么说宫里认定牛栏街刺杀是太子动的手?”
“八.九不离十。
今日一入宫太子便匆匆将此事推到了北齐头上,说刺杀者是北齐人,牛栏街刺杀是北齐的阴谋。”
北齐。
月华眉头一扬,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能说策划这事儿的人时机确实拿得准。
郭保坤一事,范闲几近和太子撕破脸,又和二殿下交情不错,范闲肯赴二殿下的约就是明证,可以说他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和东宫早就势同水火,这个时候范闲若死了,等于是在两方势力间火上浇油。
京都城的人做事都喜欢弯弯绕绕,北齐用自家杀手反而能把自个儿从里头摘出来。
反而是二皇子府和东宫嫌疑更大,偏偏又都不是,很容易形成你觉得是我杀的,我觉得是你贼喊捉贼这样的场面。
可惜,这个推测有个绝大的漏洞。
月华轻轻一笑,慢悠悠道:“死一个范闲,逼东宫和二皇子府进一步对立,乱庆国国政,北齐,确有出手可能。
不过,仅此而已,不会是北齐,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