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龙族,颈下三寸之处都生有逆鳞一片,是龙身上最坚硬最珍贵之物。
而他手上这一片……
精致的脸上涌出一股煞气,月华突然抓住润玉衣领,右手狠狠一扯。
月华时常调侃润玉身上的肌肤过分细腻,莹白如玉更甚女子,可此刻却有一块狰狞伤疤印在颈下,与四周的莹润白皙格格不入。
疤痕约摸有成人半个手掌大小,紫红色褶皱就像一条条蜈蚣在弯曲前行。
修长手指顺着狰狞的纹路拂过,月华面色已然恢复如常,只那墨玉般的眸子冰寒刺骨。
润玉面色一变,急急打落月华的手,提起衣裳遮住身上狰狞恐怖的疤痕。
抬首勉强笑了笑,“很难看吧,吓到你了。”
月华缓缓摇头,唇边露出一笑浅笑,柔声道,“润玉可知道是谁干的?”
他脸上的笑是润玉从不曾见过的温柔,眼里却一丝情绪也无,如凝结万载的玄冰,令人望之生寒。
润玉蓦然感到一阵害怕,尽管在他面前的是阿月,是他确定不会伤害他的人,心中仍然生出一股阴森寒气。
不由自主上前紧紧抱住月华,素来温润的嗓音带着三分压抑不住的恐慌,“阿月。”
月华恍然明白自己吓到他了,伸手回抱住面前的人,眼底的寒意散了些,温声道,“抱歉吓到你了,润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我不记得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阿月别生气了。”润玉从温暖的怀抱退了出来,眼神不自觉落在画像上。
月华眼中闪过一道微光,眸中隐有猜测,见润玉神情低落暂且将逆鳞的事按下,先把人哄开心了最重要。
遂笑盈盈举起鳞片,兴致勃勃道,“咱们这可算是交换了定情信物?接下来是不是该请期迎亲了?”
成亲。
润玉脸色微红,再无心思想旁的事情,窘迫道,“不久前才和水神取消婚约,等过一阵事情淡了我再禀明父帝,也好给水神留些颜面。
月华听到水神的名字眼前骤然一亮,既然这画中女子有可能是水族,想那水神洛霖应该知晓才是。
润玉不想忆起往事,他舍不得逼他,至于旁人,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还没等月华找上水神,璇玑宫先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蛇君彦佑,数日前鼠仙伏法自承在火神涅槃时施法行刺,而蛇君与鼠仙相交莫逆,润玉一直怀疑鼠仙只是幕后之人推出来的棋子,背后另有主谋。
没想到还不等他查证,彦佑居然上门了,他因此事遭父帝母神猜忌,众仙议论,因此在彦佑提出请他去趟洞庭湖的时候便应下了。
望着面前波澜壮阔的海面,润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抗拒。
月华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担心的握住了他的手,斩钉截铁道,“你若不想去,咱们就不去。”
那颗慌乱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润玉反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有阿月在,我不怕。”
彦佑翻了个白眼,这几日看够了火神和锦觅卿卿我我,没想到夜神这里不遑多让,忍不住催促,“此事虽然不急,但也不宜再拖下去了,若是大殿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入湖底吧。”
一入湖底,润玉便觉眼前所见都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不知不觉走在领路的彦佑前面。
无数的碎片点点滴滴浮上脑海,恍惚间润玉看到一个小男孩,看他被伙伴欺负,看他被人割断龙角,被剜去龙鳞。
就在看到贝刃的那一刹,润玉忍不住闭上眼,就好像那一刀,是割在自己身上。
月华发觉牵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痛意,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任由润玉拉着他往前。
很快到了一处叫云梦泽的洞府,进了洞府一阵悠扬丝竹声经久不息,不远处是一帘纱幔,幔帐内女子身影若隐若现,彦佑上前一步,“恩主,夜神殿下求见。”
两人跟着彦佑入得帐内,润玉松开月华的手缓缓跪下,平静的向面前洞庭君行礼。
月华悄悄将发红的手掌负在身后,眼眸扫过眼前的洞庭君,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一股炽烈矛盾的悲喜之情。
片刻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润玉深吸了口气,这数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的母亲究竟爱不爱他,为何要抛弃他,今日,总算是要有个了断了。
将画像平铺在桌案上,润玉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抽丝剥茧的道出洞庭君的身份。
簌离转过身子否认,直说是夜神思虑过多,想岔了。
润玉不自觉握了握拳,来之前他就已经想过他的母亲也许还活着,见到之后他已然确定,可他没想到他日思夜想的母亲会不认自己。
一旁静静站着的月华眼睛闪了闪,打断润玉的话,对洞庭君颔首道,
“不瞒洞庭君,幼时的记忆润玉已然淡忘,这几千年来也已经过惯了无父无母的生活,既然洞庭君也这么说,咱们就当簌离真的死了吧,左右是继续无父无母罢了。”
话落就拉着润玉离开,路过彦佑身边时嘴唇动了动。
片刻后两人就到了洞庭湖边,润玉蓦然发现自己能动了,挣开月华的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