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离开,可又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如今的人鱼族,也算是混乱不堪了。
族人面上再难看到往日那种温馨满足的笑意,却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害怕,还有一些深藏的苦难。
“怎么会这样,上次回来都还没这样的。”她侧目看向一旁泛着异样紫色的珊瑚,只觉得心口作疼。
珊瑚怎么会是这个颜色,只怕是人鱼族因为蕙颜出了什么事。
“抓住她!把她抓住!”蕙颜冲出来,嘶吼着下令,顺手抓了一尾人鱼,“如果抓不到她,我就让你们都变成他这样!”
说着,她手心涌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那黑气像长了眼睛一般涌入人鱼天灵盖。
眨眼间的功夫,那人鱼通身泛黑,经脉异常地鼓起,随后又跟泄气一般,整个人瞬间枯萎干瘪。
“蕙颜,你!”
她刚开口,便见余下的族人浑身一凛,随后向她抓来。
宴姝只得咬牙转身,飞快游向岸上。
好不容易上岸,转头却又见几个渔民模样之人走近。
“姑娘?”
宴姝以为几人见到了她的鱼尾,本来准备殊死一搏,定睛一看,却发现打头那人却是熟人。
之前她第一次下海时被人阻拦,那人便是眼前这渔民。
“你还没放弃你那东西?”渔民显然也还记得,笑得敦厚,人看起来比之前精神许多。
宴姝眼色深了些,笑着应下,“那东西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有些不甘心,就又来看看。”
“你现在能找到什么啊,这潮起潮退,东西估计早就埋到深海去了,快些回家吧,如今光景好了,不愁再买。”渔民乐呵呵的,拉着几个好友走开,“当今陛下人是真的不错啊,这政策一下,哪还需要天天冒险出海?”
闻言,她忍不住轻笑。
秦谟慎嘛,当然是不错的。
她常常下海,这附近的渔村她也熟悉了一些,只是没想到,这次上岸却觉得有些不同了。
往常聚在一块哀叹穷苦生活困顿的那几个妇人,难得笑逐颜开地坐在一边吹海风。
“咱们运气可真是好,之前我家那位差点就耐不住要去抓人鱼了,结果就遇到新皇登基,你看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多了。”
“是啊,要不是穷,谁愿意抓人鱼,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个,以前抓到过一条,哎哟,那人鱼长得跟人有什么区别啊,长得还好看,也会说人话,我那天看得心发怵,赶紧让当家的给放了。”
那几人说着,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就是那些有钱人不在乎这些,毕竟对那些没良心的来说,人命都不当回事,何况是人鱼?况且还长的好看。”
“对,我就真的见不得,之前村里抓人鱼,夜里哭的那叫一个凄惨,这要是真是鱼也就算了,这跟人似的,怎么下得去手卖掉?这不就跟那些拐子一样了吗?”
宴姝耳力好,远远便能听见。
听见这些对话,她有些意外。
“哪有人天生坏啊。”灵石笑着打趣,“主人,上行而下效,这些底层的人,其实不尽然有罪,试着放下,放他们一马,何不是积善?”
宴姝抿唇,并不应声,她沉默着看了几眼,这才转身往皇城而去。
“不慕往,不闵来,无邑怜之心,当时则动,物至而应,事起而辩,治乱可否,昭然明矣。”
她缓声道。
“什么意思啊?主人你哪来这么多时间看人族那么多书卷?”灵石听不明白。
宴姝勾唇一笑,声音难得轻快,“休恋逝水。”
无罪之人,她也没有兴趣乱杀人,只是有的人,必须赎罪。
而且当务之急并不是纠缠过往,蕙颜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寝殿内,宴姝将人赶走,只剩下自己和秦谟慎。
他睡得并不安然,眉头怎么抚也抚不平。
宴姝看得心疼,止不住叹气,随后翻开古籍查看。
“古籍倒是记载了查证反噬原因的功法,只是……”
她说着抬头,忧虑地看向秦谟慎。
这功法消耗太大,必须去海里,否则她无法施法。
“我试试透支一下?”灵石犹豫着出声,如今的情况,宴姝一人下海倒不是难事,可秦谟慎是人类,除非去藏书阁,否则没有地方能让他呼吸。
到那时,即便施法成功,秦谟慎也被淹死了。
但是去藏书阁太不现实了,光是靠近聚居地,只怕就会有不少人鱼前来抓捕她。
“就算把你彻底榨干都没用,你为我夺舍之事已经耗费太多,这次的消耗不亚于夺舍,你承受不了。”她也不可能为了这一个术法牺牲灵石。
灵石虽然只是她的伴生灵石,但是这么多年,它才是唯一诚心跟着她,从不变心,从无杂念的。
它虽然只有意识,却也是她弥足珍贵的同伴。
“那怎么办,不可能放弃他不管啊!”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