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海娃领着高瘦汉子卢泽进入帅帐,刘国轩已经泡了壶香茶坐着等候,见卢泽面目陌生不由地一怔,暗使眼色示意海娃出去,上下打量问道:“你真地是卢都事?”卢泽面现微笑,冲着刘国轩拱手行礼,朗声道:“下官卢泽拜见刘总督。”刘国轩与卢泽都是明郑高官,以前曾多次打过交道,一听熟悉声音便知确是察言司前都事卢泽无疑,摆了摆手示意卢泽在旁边椅子坐下,取笑道:“卢都事,你怎么扮成这副怪样,乍瞧之下根本不信是温文尔雅,诗书风流的卢都事,不过倒比以前威猛了许多。”说着亲手替卢泽斟了杯茶,用玩味目光瞟视卢泽下颔含笑不语。 卢泽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钢刺般的络腮胡须,苦笑道:“刘总督莫要取笑,卢泽也舍不得剃去那把胡须,只是想要瞒过冯锡范耳目不得不乔装改扮。”察言司绰号台湾锦衣卫无所不侦,主事以上高官府邸都派遣密探窥伺动静,明郑水师驻扎澎湖自成体系,当然是察言司密探的侦缉对象,虽然刘国轩德高望重上下一心,明郑水师抱成一团极为排外,察言司想方设法之下还是安插了不少密探,凡有异动立即向察言司衙门秘密禀报。 卢泽任察言司都事多年根基雄厚,虽然冯德贵接掌都事后大肆排除异已安插亲信,然而以卢泽的能力想要通过察言司谍报系统暗中潜入澎湖还是不太为难,只是生怕冯锡范秘密派人盯梢,索性刮去胡须改头换面,假扮明郑水师总旗乘船秘密来到澎湖。 卢泽还担心途中会遭遇拦截出现意外,哪料顺风顺水一路坦途,他从事情报工作多年反倒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仔细探察却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难道——冯锡范真地如此大意,对政敌刘国轩动静居然漠不关心?罢了——无论冯锡范如何暗施诡计,老夫早已许身报国,即使出现意外死在冯锡范手中又有何妨。 刘国轩自然料不到卢泽片刻之意有了如此多的想法,听他提起冯锡范面孔微微阴沉,举杯向卢泽虚敬了敬,笑道:“卢都事难得到澎湖一趟,老夫等会陪你在岛上四处走走,有些地方风景着实不错。”他知道卢泽无事不登三宝殿,乔装改扮秘密来到澎湖必有图谋,装作漫不在乎故意打起太极,卢泽为人老到哪里瞧不出他的心思,当下捧起茶杯呷了一口,感慨道:“澎湖风景虽然着实不错,还是比不得台湾景色,下官昔年跟随国姓爷乘船前往台湾,曾在澎湖歇宿蒙刘总督热情招待,往昔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刘国轩神情也有些铭怀,显是想起往昔跟随国姓爷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惊险岁月激动不已,点头道:“卢都事说得不错,记得当年国姓爷亲征台湾途中遭遇风暴袭击,临时驻扎澎湖休整,带领众将官视情地形指点江山,卢都事当时还是国姓爷的幕僚身份,就站在陈总制使的旁边,神情恭谨宛若学生,哈哈哈!”说到最后刘国轩放声狂笑,多日郁闷一扫而空,海娃在帐外听到笑声探头张了张,见帐内气氛和谐赶忙缩将回去。 听刘国轩提起台湾诸葛亮陈永华,卢泽眼前现出神情萧索的中年书生,神情不自禁有些伤感,不想再与老狐狸刘国轩兜圈子,开门见山道:“眼下东宁府冯锡范专权无忌,眼看国姓爷开创的大好基业马上就要落入误国权奸之手,不晓得刘总督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