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荣威面色微沉,这人就只差在自己脸上写上不友好几字了。
真当他眼瞎看不出来?
“我的意思是,沈将军为何不向陛下汇报,一月前那场夜袭中牺牲的士兵人数?是为了塑造你沈将军百战百胜的美名,还是你觉得士兵就不是人,不足以让你记在心上?”
“那么敢问李侍郎,你又是如何知道一个月前战场上情况的?是你亲身经历了那一幕,还是道听途说来构陷于我?”
沈荣威并不蠢,他只是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与人玩心计,但并不代表他就看不清事实。
李侍朗一直待在京城,战场上的事情就连兵部尚书都不一定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想到自己进宫前的那些布置,沈荣威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沈将军这就开始心慌了吗?若让那些伤亡士兵的家属知道你是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德性,他们一定会后悔让自己的孩子随你出征的吧。”
“我问心无愧,不惧心慌。”沈荣威收紧十指,强力忍耐着。
“若你真敢问心无愧,就不该在给陛下的战报中,隐瞒此事。”
李侍郎依旧咄咄逼人,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就此揪住沈荣威一棒子锤死。
不仅如此,他还一本正经地要求庆帝,“陛下,沈荣威确实骁勇善战,但他也是个性格残暴的领导者,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刻意捧高,还请陛下收回厚赏的决定。”
沈荣威征战数月的功劳,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全部抹杀,若庆帝真听了他的建议,那沈荣威不但不能赏,还有可能会被扣上一顶残暴不仁的帽子。
到时候别说沈家军不会再爱戴他,就连大庆其他的军队也会对他谢绝不敏。
这样心思险恶的指控,足以毁了沈荣威。
在场的都是人精,都看明白这位李侍郎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将沈荣威拉入深渊。
他们都在等庆帝的决定。
就在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时,一道嗤笑声凉凉传来。
“听李侍郎这话的意思,战场上都不用死人?”
众人抬头,见最前列的位置,承王楚元铮正面色冰冷地盯着李侍郎。
“承,承王殿下……”李侍郎被盯的头皮发麻,哆哆嗦嗦的拱手见礼。
“敢问李侍郎可上过战场?可知道战场的残酷?可知道纸上谈兵的故事?”
咄咄逼人的三连问,让李侍郎方寸大乱。
他硬着头皮解释,“微,微臣熟读兵书三千卷,但,但还没来得及上战场!”
“那是谁给你的脸,让你在皇上面前信口雌黄的?”
楚元铮突然冷喝,“不知所谓的东西!”
李侍郎被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老七你吓到他了,”龙椅上,庆帝提醒楚元铮。
“父皇,”楚元铮拱手,认真说道,“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北夷来犯,父皇当朝询问过文武百官,有谁愿意北征。可兵部从尚书到侍郎,无一人愿意应战,最后还是沈将军拖着病体请命。
三年的时间,沈将军一直驻守边关,好不容易打退北夷人。结果刚回京家都没回,迎接他的不是称赞和美誉,而是质疑和自以为是的指责。”
楚元铮一边说,一边扫过全场文武百官,最后目光再次落到庆帝身上。
“若沈荣威今天真被这小人算计了,那敢问父皇,日后大庆再有战事朝中还会有谁愿意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