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致远一家三口来的很快,老夫人在福寿堂设宴,他们跟沈紫烟一家三口吃喝的很开心。
笑声不时地从福寿堂传出。
差不多同时的京兆尹大牢里,沈青峰被关进位置偏僻的单独牢房。
看着牢房里争相追逐的老鼠,他抱着铺盖,愣在原地。
身后牢门被重重地关上,随即是上锁的声音。
沈青峰终于回神,下意识地想去揪掉那铁锁,被孙大人的目光给阻止。
“沈二少爷,若是寻常人家,本官还能替你从中调和,但对方是武候府。即便是你爹遇上也得礼让三分,本官没道理因为你而冒险。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看似委婉,但其实也是在提醒沈青峰,在他这里别再摆什么将军府公子的谱。
沈青峰沉默片刻,随后抱着铺盖朝他抱拳,“有劳孙大人提醒,青峰明白。”
孙大人摆手示意不用客气,意外碰到腰间装凝香丸的瓷瓶,想起沈青婵的话。
目光落在沈青峰怀里的铺盖时,意有所指的提醒,“这世间万物,唯有父母和手足亲情弥足珍贵,沈二少爷可要好好珍惜。”
沈青峰顿住,愣愣地看着孙大人。
孙大人被他这目光看的有些无奈,只好再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府中大少爷身体不佳,大小姐终究是女儿家,沈将军又日渐年迈,将军府需要更多的顶梁住。”
沈青峰听出孙大人话中的意思,嗫嚅着唇,想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没有给将军府拖后腿,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这次真的错了。
错在以为祖母和二婶紫烟才是对他最好的人,错在不相信大哥暗卫查出来的结果和证据,错在误以为妹妹青婵不是真心想融入这个家。
这么多的错,让他不但拖了将军府的后腿,还将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他很后悔,悔自己不该对武临泽动手,也悔怎么就没有早早地意识到那些错误。
脑子里浑浑噩噩,让他都不知道孙大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只知道自己抱着被子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有老鼠从远处跑来,本是想跑上他怀里的铺盖,但刚挨近棉絮外层,就被惊的掉头就跑。
一只是如此,两只和更多的都是如此。
沈青峰终于意识到不对,他用腿将身前地板上的杂草给扫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铺盖放在地板上,解开绑着的绳子。
当被子和褥子一起被打开时,最里层最中心位置包裹着的那些东西让他傻眼。
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瓶,上面清楚分别写着治内伤,皮外伤,退烧丸等字样。
还有两个驱蚊虫的香囊,正发出奇怪的气味,显然刚刚那些老鼠是因为这两个香囊而远离他。
除此之外,还有一方点心和一壶清水。
这些东西对平时的他来说,一点都不珍贵,但对如今受了家法又身陷囹圄的他来说,是可以救命的。
沈青峰颤抖着手去拿那写着皮外伤字样的小瓷瓶,脑子里想的是沈青婵为了让孙大人同意给他带铺盖,拱手送上凝香丸的样子。
那是自小在外长大的妹妹,刚回府还没来得享受作为将军府嫡小姐的福运,就开始为了他这个没用的哥哥,抛弃自己的尊严,央求他人。
心中悔恨再次增加,身上被藤条抽过的那些地方,越发火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