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们的拳头、棍棒和皮鞭的招待下,不出所料地从一个狂妄的匪徒沦为了跪地求饶的可怜人。
哭笑不得的青年民兵指挥官把袭击者在审问开始前所说的那些话按原文转述给了伯顿。
“他对我们说,东盟的存在是罪恶的,这个国度和其中的七千万人都必须从地球上消失,这样才算是对人类文明的救赎。”
“……有趣,连疯子都学会用什么【人类文明】之类的字眼为自己的罪行和那些几乎代表着罪行的罪恶思想辩护了,看来终日把类似的名词放在新闻宣传内容中的兴亚会需要承担不少责任,他们间接地让危害秩序的潜在罪犯们学会了辩解的特殊技巧。”伯顿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按照对待一般潜在罪犯的办法,先把他隔离起来,然后到周末统一送到北圻州的官方检测机构……”
伯顿打了个哈欠,看来是不想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了。从日本传来的西比拉系统及其配套的社会管理方法中,似乎存在一条看起来更像是迷信的规矩:经常接触犯罪系数高于100的潜在罪犯的正常人也会逐渐滑向危险的深渊。伯顿无从证实其真伪,也不懂其中的道理,而他所能做的只是想办法让经常从事危险工作的民兵们尽可能地避免和危险人物打交道,免得这些只图养家糊口的民兵被迫戴上那个用来表明身份的手环。
向他报告的民兵指挥官却对伯顿的处理意见产生了怀疑,他委婉地对伯顿说,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必然持有某种特定的危险思想,老谷县应该借此机会掀起一场专门清理危险思想的活动。
彼得·伯顿只思考了几秒,就否定了对方的想法。别说麦克尼尔不在,麦克尼尔在的时候也不会同意的。
“我不认为把事情扩大化会对我们有益。”伯顿循循善诱地劝对面的民兵指挥官采用更温和的手段,“在我看来,他并不是持有某种理性的观点,而是像过去的狂热信徒那样,把自己的生存方式用宗教的办法限制住了……因此就得出了这么偏离常理的结论和思维方式。大家想的无非是多赚一些钱,多买一些消费品,多找几个女人——忘了前一句,总之,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而专门在某些晦涩的概念上执迷不悟的家伙,只是陷入了另一种宗教中。”
这是伯顿的真实想法,也是他看待许多脱离现实生活的人——无论是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还是失去理智的狂热信徒——的基本态度。麦克尼尔?不,麦克尼尔从骨子里就是个很务实的人,伯顿对此十分肯定,况且麦克尼尔有时候甚至比他还要冷血,这样的人绝非能够和理想主义沾边的乐天派。
甩掉了民兵指挥官的唠叨后,伯顿用剩下的时间处理了当地民兵组织和警察们呈阅给他审批的几份文件。时间过得飞快,他需要用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来判断书面报告背后的隐喻。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人自有其生存方式,伯顿非常清楚自己作为不受欢迎的外来者的定位,他愿意在许多事情上征求当地人的意见。只要能让本地的秩序有所好转,多抓几个人或者多放走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他翻阅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例,脑海里仍旧惦记着他的生意。麦克尼尔还是太仁慈了,或者说麦克尼尔愿意去拯救一切还有利用价值的人。伯顿不这么看,他更愿意直截了当地把那些危害秩序稳定性的家伙全部消灭,而不是把那些人送去建筑工地或是工厂当工人。偶尔他会在麦克尼尔面前表现出同等的感慨,但那只是他为了避免惹怒麦克尼尔而做出的必要妥协。谁会关心这些生来注定要被淘汰的人呢?他们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被从【体面的正常人】的行列中淘汰掉,伯顿一点都不关心。
他更在乎他的股票,还有他投资的五花八门的新产品。
到午休开始前,伯顿抽空和正在新加坡办公的麦克尼尔进行了联系,有些事他仍然需要征求麦克尼尔的意见才能去办。
“……你是说,最迟到明年年初,就会有一次规模惊人的股票崩盘?”睡眼惺忪地躲在宾馆里看电视的麦克尼尔吃惊地张大了嘴,“上次你在韩国搞投机交易,结果被幕后的操盘人没收了全部工具,连账号都神秘消失了……这一次我劝你小心一点,你能看出来的事情,别人也能看出来,甚至……也许那就是他们策划的。”
“我知道。”伯顿接纳了麦克尼尔的建议,转而抛出了他的新点子,“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好事,迄今为止我确保自己拥有能在类似的灾难中牟利的能力。这些钱该用在什么地方呢?我们已经悄悄地资助了老谷县的民兵组织并反过来让他们效忠于我们,但我怕更大的动作引起东盟军的警惕。”
“那就向老谷县发放贷款吧。”麦克尼尔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要摆出一副我们求着他们收下我们的钱的姿态,降低他们的戒备心。来自东盟官方机构的拨款,估计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消失,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巩固我们在这里的影响力。”
“好主意。”伯顿嘿嘿一笑,“可惜了,我们的对手想不出这样的办法。他们确实凶横,也确实狡猾,竟然想到了通过改变东盟边境地区的人口比例来逐渐夺权的方案,只可惜这样的策略还是太容易被识破了。”
麦克尼尔没有笑,他不认为敌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