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人殒命,登时激发了众兵汉的凶性。霎时间,李富贵身边无有一人能够站着,李富贵也满身是伤,站立不稳。
拼着最后一口气,李富贵又杀死一名兵汉后,胸口被一兵汉铁□□中,最终支撑不住,倒于地上。
杀死了姬家四人,自己这边死二伤五,这些从杀场上滚爬过的兵汉,不免心下生寒:“西秦岭大山的百姓都如此强悍吗?”
“快,快追那些人,”王正源根本不顾那些伤者,不耐烦道:“能动的都给我去追,别他娘的装死扮活!”
愿意听命的,二死五伤,那些阳奉阴违的反倒完好无损。王正源这边叫喊得厉害,那边执行起来却是大打折扣。
一干人抬着花轿,追了三里许,眼看就要追上姬家逃亡的人了,突然见到南边山道上跑过来十几人,人人都拿着兵器,不知是何来路。
“那是虎狼寨的匪贼!”王正源对虎狼寨颇为了解,指着来路上的十几人叫道:“看,那些就是虎狼寨的匪贼。看,他们放过了姬家人,分明就是跟姬家串通勾结好了,这下你们都信了吧!”
“姬家真的跟虎狼寨土匪勾结在了一起?”众兵汉纳闷间,果然见到来者跟逃亡的姬家人说了几句话后,让过姬家人继续南逃,一个个叫嚷着杀了过来。
“妈的!”一个兵汉骂道:“王大人说的不错,他们果然是一伙的!”王正源只是哼哼冷笑,并没有接口搭腔,其他兵汉听了那兵汉之言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抢上去迎上虎狼寨人众。
一边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匪贼,一边是战场上摸打滚爬最终保全了性命的兵汉,双方一照面,下手均是狠辣无比。霎时间,几条性命丢在了荒野。
从总体人数上看,王正源这边占优,只不过有五六个人在看着花轿,没有参与到厮杀中,因而虎狼寨那边暂时占优。
土匪这边,毕竟欺负弱小惯了,没有经历像样的大阵仗,虽然不惧杀人,但是杀人的本事远无法跟战场上历练过的兵汉相比。
兵汉这边,若非人人都落有残疾,“武功”大打折扣,面对这十五名山匪,完全可以摧枯拉朽般将之收拾了。一边战力不济,一边身落残疾,打斗起来,竟然弄了个旗鼓相当。
“妈的,”王正源冲着看护花轿的那六个兵汉骂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助他们杀了那些虎狼寨的匪贼?”冲别人这么喊,自己却远远地站于一旁,不敢上前厮杀,生怕别人的刀枪不长眼,招呼到了自己身上。
花轿旁边无人,这又给了姬慧卿一个机会。
上一次跳出花轿,被人发觉后没有逃脱,这一次一定要规划好路线。
掀开轿帘四下里张望,东边是巍峨的大山,西侧是陡峭的山谷,北边是通往县城的山道,南侧是回家的道路。往东,姬慧卿深知自己无法攀登上去;往北,不知道前路如何;往南,那里山道被县衙兵汉和虎狼寨的匪贼阻挡着。将心一横,唯有向西滑下山谷,可以顺着山谷向南回到家中。
去掉冠戴,束紧裙摆衣袖,趁王正源一个不注意,跳出花轿便下山谷下跑去。这一带山谷不甚陡峭,单纯靠滑是滑不下去,只能用跑。不过姬慧卿自幼裹脚,小脚伶仃的行走不快,几步迈出后便收拾不住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山坡上滑了五尺后又滚了起来。
“姬家小姐逃走了!”虎狼寨一个叫赵春旺的二十出头年青人叫道:“姬家小姐逃下山去了,快救姬家小姐!”
由于背对着花轿,发现姬慧卿跳出花轿逃走的并不是王正源这边的人,反而被虎狼寨那边的人抢了先。
如果能把虎狼寨的这些人全部杀死了,然后再回西汉水庄把姬家人全部灭除了,最后把姬慧卿送到虎狼寨,那样就死无对证,王家暂时还不致跟虎狼寨撕破脸。要让姬慧卿逃走了,不管流落到那里,就算把虎狼寨的这些人全部杀死,然后杀姬家个鸡犬不留,王家又拿什么去暂时结交虎狼寨?
“妈的!”王正源怒骂一声,丢下众兵汉便去追赶姬慧卿。让他跟虎狼寨的人动手,他是没有这个胆量的,但是对付一个弱小女子,王正源有一百个胆!
姬慧卿只求尽快摆脱王正源,端的是慌不择路,不管到了下面山谷底下能不能走,只管向下滚滑。
在王正源看来,姬慧卿迟早是手到擒来的羔羊,姬慧卿不顾性命般滚滑,王正源可不愿草石荆棘伤了自己。这一来,姬慧卿跟王正源之间的距离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拉越大。
虎狼寨土匪那边死伤了多少,不是众兵汉所操心的,自己这边死伤了多少才是最关心的。为了对付一干毫不相干的山匪,这些从战场上万幸保全了性命的兵汉竟然被砍死了九人,伤了六人,只有七人还保持了早些时候的“相对完好”状态。
不值,太不值了!
战场上砍一颗头颅有赏银(即便一直以来都是“空头支票”),在这里杀死一人,只不过是在替王家做私事,没有一厘一毫的赏赐。最要命的是,就算是拿不到赏赐,稍有不慎还会搭上性命。
走他娘的!
总旗官(昨日在县城,焦精忠新任命的)王正源都逃走(在众兵汉眼中,离开了战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