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谢闻声和梁大桥便被天台的工友拉了上去。
梁大桥惊悚地发现,那根吊着他的牵引绳已经被磨得只剩了内芯。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激动又惶恐, 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
谢闻声强撑着身体, 将他扶回了工棚休息。
回到简易工棚宿舍,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的暴雨, 稀里哗啦,密密麻麻。
梁大桥宛如生了一场重病般,躺在大通铺上,将被子紧紧裹住身体, 瑟瑟发抖。
谢闻声拿起遥控, 打开了电视机。
本地频道有新闻报道了今天下午的狂风,说台风即将在夜间登陆, 让市民不要出门。
“妈的。”谢闻声扔了遥控器,气冲冲去了三楼经理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前已经围聚了不少人,都是今天下午出工、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工友们。
他们堵在办公室门前, 问经理要一个说法。
然而经理的态度却非常傲慢:“你们又没受伤, 要什么赔偿啊, 走走走,别挤在这儿。”
“今天下午这事, 差点就没命了!赔精神损失费!”
“对啊,我们是玩命做工啊!”
经理骂道:“贪得无厌,我给你们一天开200的工钱, 这里面就包含了风险费了。不过就是起了点风,你们就闹着要赔偿, 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啦?”
一番辩驳让笨嘴拙舌的工友们无话好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谢闻声挤进人群里,质问道:“你一早就接到了台风预警吧,为什么不立刻叫停,还让我们继续出工!”
此言一出,工人们立又围聚了过来,要讨一个说法。
经理面红耳赤,强辩道:“我没收到什么通知,没有!”
“电视台都播了,说气象局昨天晚上就发布了台风预警,今天所有户外作业都叫停了!我不信你没有收到。”
经理恶狠狠地看着谢闻声:“年轻人,我劝你别胡乱出头,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你们为了赶进度,不把人命当回事,你还要辞退我啊!”
“我辞退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还要赔偿。放心,你们要死了我肯定赔,又没死,闹个屁啊!你们出去看看,哪儿还能找到200一天的工作,不好好珍惜,还在这里瞎闹。”
工人们顿时群情激奋:“我们是玩命给你干活,赚的钱也都是我们应得的,别说得好像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一样。”
“吃人不吐骨头!”
经理拍桌而起:“不想干可以走啊!我又没拦着你们。”
谢闻声是少年意气,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马甲工作衫,重重地砸在了经理的脸上:“老子不干了!”
其他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勇气脱下制服离开。
经理看着谢闻声的背影,扔了工作衫,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啐:“还挺冲,自以为是…这时代可不是为你这样的人准备的。”
……
谢闻声回到了工棚,推了推还在床上“筛糠”似的梁大桥。
“别哭了。”
梁大桥坐起身,眼含热泪,委屈巴巴地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不能哭一下了。呜呜,太可怕了,我要做一辈子噩梦。”
“把眼泪留着,到镜头前哭去。”
梁大桥不明所以:“啥、啥意思?”
谢闻声摸出了手机,打开视频递到梁大桥眼前。
视频中,他被狂风吹得在高空“荡秋千”的刺激画面。
杂音呼呼,除了风声和撞击声,还能听到梁大桥杀猪一般的叫喊声。
梁大桥大惊失色,痛斥道:“老子都要死了!你还有闲心看热闹,还…还把老子这么狼狈的画面拍下来,你快删了!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老子脸都丢尽了!”
说罢,他便伸手要抢手机,谢闻声扬起手,没让他抢到:“这是你一举成名的机会,你不是说没人肯给你女儿捐钱吗,现在有了这段画面,上了电视,让全市、甚至全国观众看到,小美爸为了给绝症女儿筹医药费有多玩命、有多危险,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人给小美捐钱了。”
梁大桥诧异地盯着谢闻声,黯淡无光的浑浊眸子里绽了光芒:“这这这…能行吗?”
“总要试试。”谢闻声淡淡道:“我认识电视台新闻部的朋友,我先问问他。”
梁大桥一把抓住了谢闻声的手,紧紧攥着,用力到手都在颤抖:“小美的命…就交给你了,如果能成,你…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谢闻声抽走了手,说道:“你别抱太大希望啊,我也不知道这事儿上不上得了新闻,也许人家压根不报道呢。总之,我先问问再说。”
说罢,他离开了工棚,出门给秦肖打电话。
秦肖都忙疯了,外面挂了一下午的妖风,领导让他出门采集台风素材,最好是能报道一些老百姓台风来临前的日常生活。
秦肖跟着摄像小哥东奔西走一下午,拍的要么是菜棚被吹走的画面,要么是满天飞的内裤拖鞋,却完全不能当新闻素材。
接到谢闻声的电话,他很不耐烦:“哥们,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