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飞虎寨的两名探子盯着沈安安和哑男的时候,陆宕等人也在桃花寨的地界盯着这两个探子。这就是为什么,沈安安选择在两个寨子的交界处下饵。她不怕危险,但她惜命。
以飞虎寨的行事作风,沈安安想要潜入山寨,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活着进入山寨。她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飞虎寨的计划一定是悄无声息地把她们杀了,任由她们的尸体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
因为陆宕等人离得远,再加上哑男知道他们的位置,大部分时候都刻意背对他们,所以他们看到的,是沈安安和平时一样,对着哑男自言自语。
当下,哑男眼见太阳越升越高,低声说:“这边距离诏安军的营地太近了,他们会不会不敢动手?”
沈安安转头看一眼营地的方向,用更低的声音说:“那,再给他们一点刺激?”她站起身,扬声吩咐哑男,“上路吧。”
哑男赶忙收拾餐碟。
沈安安仰着下巴说:“不用收拾了,就当我积善行德,拿糕点喂养林中的鸟雀了。我虽然离了家,也不至于穷酸自此,几块糕点都舍不得。”
“小姐慎言。我们出门在外,千万不能露富。”
“知道啦,知道啦。”沈安安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把马车拉过来。”
哑男扛着矮几返回马车。她按照原定计划,把矮几放回车厢内的时候,凳脚不小心钩出一个包袱。包袱掉在地上,洒落了几支黄澄澄的金簪。
树枝上的青年看得眼睛都直了。光这几支金簪,能换多少好酒好肉啊!他们落草为寇不就图个痛快吗?可是自从诏安军驻扎在培元镇外面,他们就没有做过几回买卖,肉也没吃过几回,酒更加不用提了,还要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他们飞虎寨成为第二个黑风寨。
此刻他饥肠辘辘,眼睁睁看着两只肥羊上了马车,马上就要走了,回山寨报信的人却迟迟没回来。他看一眼树桩上那几个精致的碗碟,炒米粉的香味源源不断往他的鼻子里钻。
不就是富家小姐和长工私奔吗?不管了!量她们没什么本事。
青年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手握大砍刀逼停马车,大声呵斥哑男:“想活命的,下车!”他无名无姓,山寨里的人都称呼他大石头,因为山寨的人打劫他们的时候,他抱着一块大石头扔他们。他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情景,总之他现在有吃有喝,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哑男从大石头走路的步伐,拿刀的姿势就知道,他并不会武功,凭的就是年轻人的蛮力。毫不夸张地说,她一招就能制服他,不过她得假装不会武功。
对一个身手不错的人来说,假装不会武功才是最要命的。她高举双手,装出一脸惊恐的模样看着大石头。
沈安安撩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大石头说:“你都看到了,我们就是普通种地的,我们没有钱。”
大石头饿极了。他走上前,一刀砍断马车的缰绳,牵走拉车的大马。一匹马可以换不少好酒,杀了吃肉也不错。他把马匹拴在一旁的大树上,走到大树桩前面拿起白瓷小碗,仰头咕咚咕咚喝下一整碗炒米粉,又去拿碟子里面的糕点。
这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沈安安和哑男简直看呆了。她们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陆宕等人隐身的树林。
沈安安低声说:“这人应该做不了主。”
大石头犹如秋风扫落叶,一口气吃了十几块糕点,打了两个饱嗝,对着沈安安说:“东西留下,你们走吧。”
哑男搀扶沈安安下车。沈安安正想着如何应对,忽听旁边传来一个男人骂脏话的声音。
来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正是之前与大石头一起放哨,刚刚回去山寨向寨主请示那人。他对着沈安安大喝一声:“站住。”随即他快步走到大石头面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大石头捂着发烫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六虎哥,你干什么!”
此人在飞虎寨排行老六,也算是有名号的小头目。其他人要么称呼他“六虎”,要么尊称他一声“六虎哥”。他斥责大石头:“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大石头辩解:“他们的包袱里面有金子,黄澄澄的金子!”
六虎懒得向大石头解释,阴沉着脸低声命令:“事到如今,把她们都杀了!”
大石头心中不服。大当家明明说了,在诏安军拔营之前,大家暂时蛰伏,凡事首要原则:尽量不要闹出人命。他这才决定,若是她们愿意留下金银细软,他索性放她们离开。
六虎没好气地说:“你都已经现身了,不杀了他们,难道等着她们跑去官府告状吗?”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大石头讪笑着挠挠头,提刀朝沈安安走去。在他眼中,杀个人如同杀只鸡,没什么了不起的。
哑男本能地把沈安安护在身后。
沈安安从六虎与大石头的寥寥数语推测,飞虎寨忌惮诏安军,并不想打劫他们。大石头擅自行动,所以六虎决定杀人灭口。
她从哑男身后探出脑袋,一脸惊喜地问:“你们是桃花寨的吗?”
大石头朝六虎看去。
六虎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大石头赶快动手,不要浪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