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竟然当着她的面被灭口了。
沈安安的目光落在柳彦行脸上。柳彦行点头:“是中毒。”沈安安看向沈忠。沈忠低着头说:“我这就把王瑞被绑起来之后,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找出来。”
王大全如梦初醒,跌跌撞撞跑下台阶,抱住王瑞的尸体搂在怀中。
陆勉之跟着王大全的脚步走到王瑞身旁,跪在地上探了探王瑞的呼吸。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王大全痛心疾首,抱着尸体撕心裂肺地干嚎几声,突然间瞪着沈安安,目眦欲裂。
柳烟青疾走几步挡在沈安安身前,对着王大全说:“阿哥说了,王瑞是中毒身亡的,他是被灭口的。王当家,你得搞清楚,下毒的人才是害死王瑞的凶手。”她口中的阿哥是柳彦行。
这一刻,王大全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平日里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他没了儿子,将来他得靠大侄子为他养老送终。因为他对王瑞有所期盼,更因为王瑞是王家唯一的“根”,所以他没有阻止他“赚钱”。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想过后果,可是他对沈家有恩,他们家当然有资格吃得好些,穿得精致些,沈安安怎么能忘恩负义!
对,沈家不能忘恩负义!
王大全轻轻放下王瑞的尸体,站起身指着沈安安的鼻子大骂:“你,是你把瑞儿绑起来的,是你害死我的瑞儿!”他扑向沈安安,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哑男一把抓住王大全的后脖子,像提溜货物一般把他拎在手里。
王大全双目血红,挥舞双手试图撕扯沈安安,双脚不断地蹬踹空气。他年逾半百,因为长期劳作满脸褶皱,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此刻他又被哑男抓在手里,看起来甚是可怜。
陆勉之抓住他的胳膊,试图安抚他:“王当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住下毒的人。”他看向沈安安,“王当家和王瑞都是受害人,你先放了王当家,他不会再闹了。”他看向王大全,“是不是,王当家?”
此时此刻,王大全哪里还有理智,根本不明白陆勉之的苦心。他一脚踹在陆勉之的膝盖上,对着沈安安口不择言:“五年前,是你亲口说的,你信不过其他人,你只信我……”
“王当家,得罪了。”沈忠把绳圈套在王大全身上,麻利地将他捆住。
王大全声嘶力竭地大叫:“你们忘恩负义,难怪你们全家都死了……”
哑男捏住王大全的下巴,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声音。
这番折腾不过眨眼间。哑男和沈忠轻易控制住了王大全,令其他几位当家面面相觑,心生惧意。他们不禁想到了五年前。
一开始,沈安安依仗哑男的武功镇住了大家。当他们意识到,沈昭生死未卜,而沈安安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取得了吕蒙的信任。
此后,陆勉之虽然当众提出,大当家之位“有能者居之”,但吕蒙倒戈,柳彦行素来与沈家走得近,王大全又是沈安安一手提拔的,掌控着整个山寨的布防,他们只能尊沈昭为大当家。
五年过去了,沈安安依旧和那时候一样,简单粗暴的对待他们。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面对哑男的横刀,他们不是陆勉之这种愣头青,懂得避其锋芒。
王大全手脚被沈忠绑住,嘴里又塞着帕子,只能“呜呜呜”叫唤。他倒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一边是大侄子的尸体,一边是背信弃义的“兄弟”,他的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
相比王大全的愤怒,沈安安十分震惊。
她从来没有想过,取王瑞的性命。从她公布兄长的婚讯,到她设计唐祖佑围攻山寨,再到这一刻,她借故对王家发难,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面对诏安军大军压境,她必须促使桃花寨上下团结一心。
攘外必须安内。否则,面对葛云朝赵沛这样的对手,桃花寨毫无胜算。
沈安安不敢看王瑞的尸体,冷着脸吩咐沈忠:“取一桶冷水过来,让王当家冷静冷静,再和我说话。”
不多会儿,下人取来满满一桶井水。沈忠拿起水瓢,舀一瓢冷水,兜头兜脸泼在王大全脸上。
王大全瞪着沈安安,眼神仿佛想要吃人一般。
沈忠再舀一瓢冷水,再次泼在王大全脸上。
桃花寨地处山坳的平地处,院子内虽然没有山上那么寒冷,但如今还不到农历三月,此刻又是丑时,正是一天之中最寒凉的时候。王大全年纪大了,两瓢冷水浇淋在他身上,他冻得牙齿打颤。
正当沈忠想要泼下第三瓢水的时候,陆勉之一把夺过水瓢,生气地说:“二当家,王瑞有再多的不是,人都已经死了,够了。王当家只有这一个侄子,他年纪又大了,于山寨也是有功劳的,难道你想再闹出一条人命?”
沈安安冷笑:“陆当家这是何意?难道王瑞倒卖山寨的兵器,泄露山寨的布防,不是王当家的错,反而是我的错?”
“沈安安,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安安环顾众人:“我咄咄逼人了吗?”
包括柳彦行在内,所有人都不说话。柳彦行不知何时已经把柳烟青拉至自己身后,兄妹二人站在最边上的角落,时不时低声说上一两句话。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