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祖佑仰头看到沈安安,仿佛见鬼了一般。
沈安安笑盈盈地与他打招呼:“唐县令,我们有半年多没见了吧?”
唐祖佑闻言,脸色煞白。半年前,沈安安用匕首拍打他的脸颊,轻佻地说,如果再让她看到他,她一定会相信,他喜欢上她了。到时候,她亲手把他阉了,让他得偿所愿,日日伺候她。
回想过去,他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相信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决定用美男计引诱沈安安,继而诏安桃花寨。
夕阳下,沈安安居高临下俯视唐祖佑,不客气地嗤笑:“唐县令不说话,难道你真的想我了?其实吧,我不介意再娶一房压寨夫君。”
唐祖佑结结巴巴呵斥沈安安:“你,你,你,我是朝廷命官,你休得无礼。”
“无礼?”沈安安摇头叹息,“我是土匪,我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都是土匪,这不是您说的吗?难道土匪也要守礼守节?”
唐祖佑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就是他眼下的处境。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读书人的傲骨不能丢。他怒道:“沈安安,魏王爷的大军很快就到了。你以为,凭着吕蒙和他那一班乌合之众,你们就能螳臂当车?”
沈安安不耐烦继续与他做口舌之争。她看到汪有福有醒来的迹象,扬声说:“既然唐县令这么仰慕魏王爷,那就把你的人头献给他吧。”
唐祖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沈安安朝汪有福看去:“汪先生醒了。你能把唐县令引来,落入我布置的陷阱,你做得很好,我这就让哑男把你救上来。”
唐祖佑猛地转过头,双目圆睁瞪着汪有福。
汪有福缓了好一会儿才露出震惊的表情。他连连摇头,急巴巴向唐祖佑解释:“大人,不是的,她在挑拨离间,她诬陷我。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加上唐县令一共三百一十二人,如今已经全数被俘,你不用继续做戏了。”沈安安笑了笑,冲哑男使一个眼色,“快,先把汪先生救上来,再把唐县令绑了。”
她的话音刚落,已经有手下拿来梯子,放在洞口。
沈安安装模作样叹一口气:“唉,也不知道魏王爷愿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坐下来和我们谈一谈。”
哑男宠溺地笑了笑,亲自顺着梯子爬入洞中,对着汪有福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汪有福扯着唐祖佑的胳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唐祖佑看看汪有福,再看看哑男。他怀疑过汪有福,可沈安安一向诡计多端,她确有可能故意诬陷汪有福。
哑男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一把抓住唐祖佑的后襟,用身体隔开他和汪有福。
洞口,农夫打扮的男人扔下一根麻绳。哑男把唐祖佑结结实实绑了,和洞口的人合力,把唐祖佑半推半拉,从洞中拽了出去。
待到洞中只剩下哑男和汪有福,哑男再次对着汪有福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汪有福阴沉着脸爬上扶梯。等到他亲眼看到唐祖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生气地质问哑男:“二当家什么意思?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哑男指了指山脊上的瞭望台。
汪有福怒甩衣袖,疾步朝着瞭望台走去。
山上不比平地,每到日落,林中的气温降得特别快。沈安安很喜欢坐在山顶看日落,她似乎并不在意这入骨的寒意。
五年前,她把这一处的瞭望台改成凉亭,放置桌椅茶台之后,她经常坐在这里发呆。据说,她在欣赏夕阳。
漫天的晚霞中,沈安安抿一口手中的热茶,轻声喃喃:“阿哥,我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汪有福走近瞭望台,远远就看到沈安安捧着茶杯坐在蒲团上。夕阳下的她美得犹如一幅仕女图。他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沈安安看一眼汪有福,放下茶杯,拿出一个木匣子放在茶台上,往汪有福面前推了推,示意他打开匣子。
汪有福在石桌前站定,戒备地盯着沈安安,不敢接过匣子。
哑男拿着斗篷走到沈安安身边,把斗篷披在她肩上,细心地为她系上带子。沈安安仰着头,冲哑男浅浅一笑。哑男回以微笑,轻轻拨开沈安安耳鬓的碎发。
汪有福的心脏咯噔一声,垂眸掩饰情绪。
沈安安“咯咯咯”娇笑:“汪先生又想到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了吗?”
汪有福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沈安安,眼神仿佛在控诉她,怎么能这么残忍。
沈安安指了指桌上的木匣子:“找人,需要很多银两,不打开看看吗?”
汪有福迟疑片刻,缓缓打开匣子,里面摆着两锭黄澄澄的金子。他两眼放光,继而像烫手一般,急急放下木匣子,全身紧绷盯着沈安安。
“别紧张。”沈安安失笑,一脸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头询问哑男,“我有这么可怕吗?”
哑男笑着摇摇头。
汪有福一字一顿说:“二当家的金子,小的担心自己有命拿没命花。”
“既然你不想要,我可以找别人的。”沈安安伸手去拿木匣子。
汪有福本能地摁住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