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姑姑再去禀告,今日我一定要见到母后。”白隐站在永安宫门前坚定地说道。
天刚破晓时白隐便在此等待,如今已日上三竿,玉良进去通传了好几遍,帝后还是执意不见她。
玉良无法,只得深叹一口气再去通传。
终于临近正午时,帝后耐不住白隐的软磨硬泡,松口让她进来了。
“帝后娘娘万安。”白隐记得见她第一面时被警告的话,因此还不敢当面叫她母后。
帝后仍是一脸不耐烦的神情,丝毫不掩饰厌恶地问她来做什么。
白隐按照常例请了安,然后示意有话需要单独跟她讲,不料帝后摆摆手,不屑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得偷偷摸摸地?本宫偏要让你当着众宫人的面说!”
玉良在一旁劝道:“娘娘,许是太子妃有女人家的私房话不好意思直说,娘娘莫要动气啊。”
“她能有女人家的话?”帝后侧倚在贵妃榻上,看都不想看白隐一眼。
我确实没有私房话……白隐心想,暗中撇撇嘴。
“哎呀,”玉良陪笑道,“那可不一定呀,奴婢们还是去殿外候着,好让娘娘与太子妃说说体己话。”
这玉良颇是个能察言观色的,明明白白看清帝后被白隐勾起了好奇心,只是死要面子不好开口。她瞧得真真儿的,话说完便甩着手帕招呼殿中侍奉的宫女内侍们全都出去,给白隐腾了个清爽安静的地儿。
“有什么话,现在能说了吧?”
“娘娘,”白隐神色立刻改变,直接道,“大公主怕是要出事。”
“你说什么呢?!”帝后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隐就把蜀禾见江南的事和江南他们发觉蜀禾欲自杀的事原原本本同帝后讲了一遍。帝后听完一时不敢相信。
“这……禾儿绝不会如此,本宫日日见她……那时从人间回来的一段时间她确实忧郁,也不爱说话,可她近日已经有了好转,就算得知要去和亲,也没有太多情绪。你们会不会弄错了?”帝后质问道。
白隐耐心解释:“大公主如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事是太子殿下让我来告知您的,您儿子的话您还信不过吗?”
“青儿不会草率行事……那禾儿想自杀估计是真的了……”帝后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迷茫地喃喃自语。
……
从永安宫出来,白隐只觉得口干舌燥,一脸疲态地快步往前走。
汐照看她脸色不好,忙问:“可是帝后娘娘不好说动?”
“不,”白隐摇摇头,放慢了脚步,“帝后甚识大体,我稍微解释她便配合了。”
“那夫人为何仍愁眉不展?”
白隐顿住,仰头望着前方漫长的甬道:青砖黛瓦,高墙巍耸,春日阳光照耀在生了青苔的墙根,同样照射在她和汐照身上,只是这阳光在白隐看来异常刺眼,让她联想到奕青是不能站在阳光下的,于是她挥手招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的光辉,世界陷入阴霾。
“一想到蜀禾会因为我有性命之忧,我就恨不得去死。”白隐无力地侧身靠在墙上,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矫情:若真念着蜀禾,早不做那件事不就完了?如今在此悲悯有何用?白隐苦笑。
汐照恳切安慰道:“夫人别太自责了,有殿下和您的层层防控在,大公主不会有事的。”
白隐在墙边歇了许久才有力气继续走路,她向帝后打了招呼,让帝后在宫里暗中留意大公主的举动,以防她做出除了投水之外的傻事,不过三五天过去了宫里仍没有动静,这让白隐越发觉得蜀禾的目的就是东宫的那片池塘。
这夜下了雨,奕青忙于公务被魔帝留在了宫里,白隐照常到点熄灯然后在屋内静坐,并不敢入睡;窗外池塘周围的屋顶上有奕青安排的暗卫匿身守候,江南也在离池塘最近的地方时刻待命。
雨越下越大,大到白隐只能听到雨落下的接连不断的啪嗒声,其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会是今夜吗?”白隐轻声问。
“也许。”汐照同样轻声答道。
一直坐到丑时三刻,屋外的雨还是没停,白隐彻底按耐不住,施法隐身来到屋外,刚出门,恰好看到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的角门悄悄进入内苑。
那身影大约是黑色装束,若不是在黑夜中仍然能看出白皙的脸庞与手臂,绝对没人发现得了她。
白隐静声靠近她,辨认出她就是蜀禾。
与此同时房上的暗卫也发觉出异常,纷纷挺身时刻准备冲下来;不远处的江南是第一个看见她的,此刻还在等待最佳时机。
为了融入夜色不被人发现,蜀禾很少见地穿了深色的衣服,如墨的青丝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如同在提前为自己服丧。她的眼眸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痛苦而含带笑意,临死前所有情绪尽数表现在脸上,雨水淋湿了她单薄的身体,顺着下颌骨汨汨流下,但她仿佛失去了知觉,任由雨水模糊了脸。
蜀禾悄无声息地迈出一步又一步,她虚弱地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但仍然坚定不移地走向池塘、走向死亡。她光着脚,冰冷的地板刺激着她的玉足,不过她此刻已经毫不在意了。
白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