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过, 慢慢的天就回暖了,尚服司正在给各宫量尺寸准备做春装,来凌霜这里的不是尚服司的管事嬷嬷, 就一个大宫女带着一个小宫女。
大宫女是一直过来给凌霜量尺寸的人, 两人也算熟悉, 凌霜一见就让彩霞上银耳羹,“姑姑吃了再量,也不误事。”
大宫女其实挺喜欢凌霜,在这宫里真正安分守己的人不多, 凌贵人却绝对是一个,她脾气好,从不为难下人,就是略怠慢些她也从不多话, 听起来凌霜确实很懦弱,可她这样,夏宫各处也不会死命欺负,反倒念她一份好。
大宫女吃了银耳羹就给凌霜量尺寸,还和她闲话, “……蜀地进送来的蜀锦, 袁荣华一个人就得了好几匹,尚服司好几个绣娘都在替她赶工。”
要在别处说这话,就有挑拨的嫌疑, 在凌贵人这里却无妨,因为凌贵人根本不在意。
果然, 凌贵人道,“人家是娘娘,又得陛下喜欢, 那当然应该,就你们,忙多了吧?”
大宫女就笑道,“还行,忙得过来。”
高位妃嫔不多,尚服司的活计也就不多,小妃嫔们的衣服就这么点,且绣花也不算繁复,很容易就得了。
要是先帝在的时候,那时候才是真的忙,大大小小这么多主子,换季的时候尚服司上上下下忙的一晚上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就是平时也有不少妃嫔们过来要求制衣,好些绣娘眼睛坏的厉害,都是熬坏的。
现在可省事多了。
当然这些大宫女也不会和凌霜说。
量了尺寸,大宫女告辞了,凌霜打赏了一小把银瓜子,过年时慕容霄赏赐全宫,她这里也得了不少银瓜子银花生,正好用来打赏。
接着她就和彩霞彩云商量如何更换摆设,毕竟整天也没多少事,可凌霜库里没多少东西,摆来摆去也就那样。
不过好歹换了摆设也新鲜。
凌霜很少去逛花园,她不想被人误会和皇帝偶遇,她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膳房,这里烟火气十足。
今天她和小路子来的时候正遇着外头送鲜鱼过来,凌霜想到了酸菜鱼,正和屠师父说那酸菜鱼怎么做。
袁荣华那里也来了个宫女,用帕子捂着鼻子要东要西,见着鲜鱼,就道,“咱们荣华喜欢吃鱼脍,晚上就来一份,记住片的薄薄的,要中段,每片大小都一致……”
说了一堆,然后拎着食盒走了,小宫女走的趾高气昂,却始终捂着鼻子。
凌霜就纳闷,这里是膳房又不是茅房,既然觉得不体面就别来呗,做出这等姿态来,那袁荣华就是这么调/教下人的?
其实袁荣华身边的大宫女行为举止都有度,没这么狂妄,就是一些小宫人得了鸡毛当令箭,仗着袁荣华得宠自行耀武扬威一番,享受一下趾高气昂的感受。
屠师父并不以为意,宫里受宠妃嫔手下的宫人们大多就这德行,他见得多了,反而安慰凌霜,“贵人莫恼,小宫女不懂道理。”
这个捂着鼻子的小宫女看凌霜都是用下巴看的。
凌霜倒不放在心上,“那鱼还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就不要了。”
屠师父赶紧道,“够够够,荣华那里用上三五条顶天了,贵人放心就是。”
陛下跟着您点菜吃饭,就是袁荣华那里一条都不给,也得把您和陛下伺候好了!
到了晚膳,凌霜和慕容霄都吃上了酸菜鱼,袁荣华吃上了鱼脍,慕容霄一边吃嫩白的鱼肉片,一边骂凌霜没骨气,“一个小宫女都能给她脸子看,她怎么不一头碰死算了!”
胡公公给慕容霄捞鱼片,一边道,“贵人胆子一向不大。”
就上回看人口条那一回,别看那些宫妃晕的晕尿的尿,最后吃了快大半个月素的只有凌霜,其他人三五天就都恢复了。
过了几天,小路子给凌霜八卦,“袁荣华处置了一个小宫女,把人脸都打肿了,然后发配去了净所!”
净所就是负责洗马桶的地方。
凌霜问道,“那小宫女做了什么?”
小路子嗨了一声,“她还没能做什么呢,听说陛下带着一支桃花去看望荣华,进门见到了那个小宫女,说她人比花娇,就在桃花枝上折了一小支给她,过了四五天吧,荣华就把人打了还赶走了她,说是毛手毛脚摔了御赐之物。”
凌霜啧啧啧,“荣华的醋劲挺大啊,她就不怕陛下还惦记那宫女?”
彩霞接口,“就是看陛下没什么反应,她才下的手,要是陛下果真喜欢,她也不会动手。”
凌霜觉得袁荣华还是急躁了,“才过去四五天,要是陛下过后想起来了呢?”
彩霞道,“不可能的,宫里女人这么多,不在陛下面前露脸,陛下哪能想得起,何况还是个不在牌面上的小宫女。”
小路子拿眼睛梭彩霞,彩霞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赶紧跪下请罪,“奴婢忘乎所以,胡说八道了,请主子治罪!”
她家主子就是个不露面被皇帝忘干净的女人啊。
凌霜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快起来,知道你不是说我,我也不会往心里去,你说的也是实话,我怪你干嘛,快起来。”
彩霞这才敢起来,和凌霜混久了,她们都有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