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的人还是习惯唤薄砚人大少爷。
薄砚人盯着云倾看了片刻,淡声说,“先进去吧。”
云倾跟着薄砚人走进大厅,下人们都去忙了,云倾想回房间给北冥夜煊打电话,刚走上楼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薄砚人的声音。
“在薄家,你不必这般拘束。”
云倾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身,看着大厅中央的薄砚人,语气笃定,“您知道我是谁。”
距离薄砚人回到薄家,过去了快一个月。
在她已经将名字,年龄,并且亲自参与了地下城事件的事实,都告诉了对方之后,这么长时间,足够薄砚人查到她的身份。
扪心自问,若两人立场对调,云倾也不会想要面对薄家人。
即便她知道对方是无辜的。
很多时候,无辜这两个字,并不能成为逃避罪责的理由。
跟薄家人的血债比起来,它轻的不值一提。
在失去了那么多亲人的情况下,要做到不迁怒罪魁祸首的亲人,实在是太难了。
在知晓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薄砚人没有直接对她动手,在云倾看来,已经是薄家人大度了。
薄砚人漆黑的眼睛,对上她有些苍白的脸,“或许我无法做到迁怒,但我不会伤害你。”
先不说云倾帮了薄家这么多,单就她的存在,救了薄家仅存的两条血脉,薄砚人都不会对她动手。
对云倾冷淡,也是看出了,这个女孩面对他,总是本能的防备。
云倾笑了下,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对着薄砚人点点头,“我回房间了,大伯好好休息。”
等云倾回房之后,薄砚人在大厅里坐了片刻,忽然出声,“接闻校长的电话。”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薄砚人也能看出这个在他亲侄女身体里复活的女孩子,那份强大坚韧的心智。
她忽如其来的反常,定然是联合大学里发生了什么。
……
云倾回到房间,反锁了房门,光着脚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取出了手机。
她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最后才拨了北冥夜煊的电话。
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男人温柔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倾宝怎么了?”
虽然他叮嘱了很多遍,但云倾无事,还是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云倾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甜笑,“我今晚回薄家了,晚上不用等我一起吃饭。”
在小别墅里的时候,除非北冥夜煊不在京城,不然他每晚都会回来陪她吃晚餐。
那边顿了片刻,男人温柔的声音,才继续传了过来,“晚上我会来看你。”
这是又要翻窗的节奏。
云倾心底莫名生出一抹期待,笑着说,“好。”
挂掉电话,云倾在床上静坐了片刻,仔细分析了片刻京城的形势,最后拿起了桌上的书。
……
晚,九点。
云倾正聚精会神看书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云倾放下书,转头望过去,眼底透出一抹欢喜。
在她睁大眼睛的注视下,北冥夜煊翻窗跃了进来,没等云倾说话,男人抬手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北冥夜煊坐在云倾的小床上,将他的小姑娘抱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睛,“联合大学的校长,今天跟倾宝说了什么?”
云倾不意外北冥夜煊会知道她去找了闻校长的事情。
毕竟猫儿是跟着她一起去的,而且她是见了闻校长之后,才会情绪反常。
云倾抬手,揽着北冥夜煊修长的颈项,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闻校长跟我说,我有个小叔叔,性情最是肆意跋扈,不服管教,十岁大点儿的年龄,就敢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炸学校大门……”
北冥夜煊瞬间明了,云倾的反常,从而何来。
他的小妻子,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北冥夜煊吻了吻她的眉心,“倾宝,薄家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薄家的悲剧发生的时候,云倾才刚出生。
薄家可以责怪任何人,唯独怪不到她头上。
若是薄家真的因此,伤害云倾的话——
在云倾看不到的角度里,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血腥气。
云倾蹭了蹭北冥夜煊的脸,“我没有自责,只是觉得……很可惜……”
那个少年死的时候,才十六岁。
而她的弟弟,也死在了十六岁。
他们都曾是那么鲜活肆意的少年。
北冥夜煊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轻轻地拍着纤细的脊背,哄着她睡觉。
云倾趴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在男人温柔的安抚下,困意很快就泛了上来。
半醒半睡间,云倾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勉强撑着神智,对北冥夜煊说了句,“未来几天我要去京大跟林嘉木做手术……”
大概实在是太困了,小姑娘在男人怀里蹭了蹭,含糊地说,“我会记得想你的……”
说完,小脑袋一歪,就彻底睡着了。
北冥夜煊看着怀中,先斩后奏的小坏蛋。
大概是知道她几天不回家,他会不高兴,还知道最后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