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薛太后无端就被药汁给呛了一下,只忍不住咳了几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她自认为最听话、最懂事的孩子。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就无奈道:“好……哀家帮你赐婚……”
这世上终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曾经她所拥有过的至高无上的权利、生杀予夺的权柄,终将渐渐的离她而去。
安世显微微的抿了抿唇,缓缓道:“多谢外祖母。”
一缕漆黑的药汁挂在薛太后的嘴角,安世显拿着帕子去擦,那人却稍稍的偏过了头,只留给他一张苍老又冷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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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府外书房。
几个幕僚都凝神静气的侯在永宁侯的身后。
永宁侯面色凝重,转头问其中一人道:“太医是怎么说的,太后娘娘到底还有多少日子?”
那人便硬着头皮回道:“太医说,太后娘娘得的这是失心疯,发病的时候脑子便不清不楚,经常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至于还有多少日子,那实在不好说。”
有时候疯子往往会比正常人活的更久,但疯子却又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正当众人都愁眉不语的时候,门上的帘子一闪,薛景瑞从门外矮身跨了进来。
“肃州来的信。”他将手里的一封信抖开,递到了永宁侯的面前,不等他看完,只开口道:“谢景元又带着百门虎蹲炮,赶往肃州了。”
“要是让靖郡王牵制住了这十万鞑靼大军,那四皇子便再没有御驾亲征的机会了,陛下优柔寡断,等薛太后一死……”永宁侯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了。
薛家从先帝驾崩,薛太后掌权,至今已飞黄腾达二十来年,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吗?
“事不宜迟,明日就参靖郡王一本,参他个擅离封地、勾结边将,只要陛下下令他回益州,那这仗就还能继续打下去,咱们就还有胜算。”永宁侯只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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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虎啸关,百门虎蹲炮齐发,将不远处冲锋的鞑靼骑兵
。封锁在火力线外。
鞑靼的骑兵再快,却也快不过炮火,几个回合之后,已损失惨重。城门外堆满了战马的残肢和死去的鞑靼将士的尸首。
扎克图骑在马上,举起千里望看见那惨烈的战况之后,身体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cascoo.net
看着那些战死的将士和战马,扎克图的血液都凝固了,身下的坐骑却忽然间嘶鸣了一声,扎克图险些摔下马来,只急忙握住了缰绳,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大汗快走,大魏的骑兵出城来了。”
被打的落花流水的鞑靼将士们顿时就如一盘散沙,只飞快的折返逃窜。
扎克图只觉得后背一身冷汗,耳边不时传来利箭破空的声音,手中的千里望也在慌乱中掉落了。
失败来的太快,快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跟着逃窜的大部队一路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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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晴的清晨,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华光之下。
就连台阶之上的金銮殿,也显得越发神圣。
徐阁老的老寒腿又犯了,由大儿子徐俊杰扶着一路往台阶上走。
碍于官位,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不敢僭越,只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然而有一行人却飞快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徐阁老抬起头来,视线就落在永宁侯那绯色的衣袍上,在晨光中轻轻的飘动。
永宁侯似是也觉察到了徐阁老的视线,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只转头稍稍的看了一眼行走艰难的徐阁老,脸上闪过一丝轻笑,只开口道:“这太和殿的台阶实在是不适合阁老您这样的腿脚了。”
要不是当年陛下又把徐阁老请了回来,弄了那么一出“金匣诏书”的事情出来,只怕四皇子已稳居太子之位了。
徐阁老却没有理会他,仍旧艰难的、一步一步的往上挪着,直到与他并排的位置,这才缓缓开口道:“走的快也未必就爬的高,龟兔赛跑的故事,侯爷就没有听说过吗?”
永宁侯平静的脸颊忍不住就抽了抽,他实在不喜欢徐阁老这比喻,他既不想做兔子,更不想做乌龟。
。等众人都进了大殿,荣喜尖细的声音便高高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今上本身就不是一个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皇帝,再加上最近内忧外患不断,薛太后又凤体违和,已是让皇帝头疼不已,最近的早朝,也都敷衍了很多。
朝臣们自然是很了解皇帝的脾性,因此内阁能解决的问题,绝不会留到早朝。
况且之前梁御史弹劾安世显夜闯宵禁一事,已经触了皇帝的逆鳞,因此……即便是向来都闲不住的几位御史,最近也都沉默寡言了许多。
梁御史低着头,悄悄的扫了一眼站在自己左右的同僚,见并没有人出列。
昨日永宁侯已命人向他传了消息,请他参谢景元一个擅离封地、勾结边将,可他之前才被皇帝训斥过,自然是不敢再出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太监荣喜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一想到自己如果不出列,将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