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围困住虞九渊的鞑靼将士,几乎都跑断了腿。
这一夜,驻扎在鹞子岭东北边的鞑靼粮草大营,火光冲天。
形成合围圈,以为可以全歼虞九渊一部的鞑靼将士看见东北边的大火,才知道自己中了大魏的计策。
所有的信号点根本就没有人,只在途中偶遇了几支原先围困的队伍,也在混乱中让他们逃脱了。
大军迅速回防东北方的营地。
一夜厮杀,虞九渊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鞑靼人,胯下的马早已经精疲力尽,东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他们终于在一条断头路上停了下来。
“前面没有路了。”为虞九渊打前哨的副将去林中探查了一番,只回来汇报道。
冯全骑在马上,一夜的奔波让这位老将军略显憔悴,他控着马缰原地转了一圈,脸上的神色却陡然石化。
这里竟然是野狼谷!
后背顿时一片寒意,难道冥冥之中竟有天意,让他再次来到二十多年前,大魏大败的地方。
“这里……是野狼谷。”冯全机械的开口,自己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这里是野狼谷?”虞九渊也跟着大惊,紧接着又追问道:“就是……二十多年前,老镇国公和世子殉国的地方?”
大魏将士,没有人不知道这野狼谷。
当年野狼谷一战,老镇国公和世子,带领大魏五千人马,牵制了鞑靼三万人马的合围,被困野狼谷,兵穷马尽,战到只剩下一兵一卒,最终被当时鞑靼的将军莫日根杀害。
莫日根杀了老镇国公,却并没有毁坏他的尸首,而是在他的尸体边,插上了鞑靼的旗子。
冯全永远都忘不了他来到野狼谷时看见的那个场景,满地的尸首,那时候是春天,山林都是绿的,却惟有这里,被大魏将士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他其实是可以早一日赶到的,哪怕事出有因,他也派一队骑兵先行增援。
可当时的自己,早已在丧子之痛中迷失。
“就是这里……”
冯全忽然就平静了几分,举目四望,当年染满了鲜血的山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指着不远处山谷后一块凸出的山石道:“老镇国公和世子,当时应该就牺牲在那个位置。”
树木荣枯,不可辨认,但那一块清灰的山石,虽然经岁月的洗刷,冲走了当时大魏将士的鲜血,却依旧是当初的模样。
“大家小心,这野狼谷常有野兽出没,且三面都没有退路。”冯全只开口道。
鞑靼人想必也知道他们朝着野狼谷这边来了,因此便没有穷追不舍,因为一旦陷入了这野狼谷,如果没有增援,他们再没有突围的可能性。
“那我们怎么出去?”虞九渊忍不住开口问道,刚刚才突围的他实在不想再一次被围起来。
“出去?”冯全看了一眼身边年轻的小将,只摇了摇,冷笑道:“出去?进了野狼谷,你竟然还想着要出去?”
然而虞九渊却并没有被冯全的话语给吓住,生死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经历了昨夜火烧鞑靼粮草的事情,他对自己充满了希望,只笑着道:“这里有老镇国公的英灵保佑,我们一定能出去。”
这话却让冯全再次陷入了心虚。
若真的是老镇国公的英灵指引着他们来这里的话……只怕也是……为了报仇吧……
“你们两个,跟我往东边走一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小路。”虞九渊只开口命令道:“你们三人跟着刘副将去南边,其他人就地休息,注意隐蔽。”
冯全骑在马上,依旧面容凝重,老镇国公在这里被困十日,如果真的有突围的路径,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他很想让虞小将军省点力气,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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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府外书房。
屋内忽然就传出一阵茶盏碎裂的声音。
刚从钦天监回府的永宁侯气的吹胡子瞪眼,将上次已砸得只剩下了一盏的冻石蕉叶杯也砸了。
“一个小小的钦天监,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永宁侯咬牙切齿道。
他急于让四皇子亲征,可皇帝说要等钦天监的良辰吉日,永宁侯便想出了一个计策来,打算让钦天监的梁大人,以三皇子生辰不利于此战告捷为名,好把三皇子踢出局。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梁大人竟然不识好歹,不肯为三皇子相看,理由是:众位皇子都是龙子龙孙,皆有可能继承大统,因此天机不可泄露,所以皇子的生辰,是不可以随意占卜的。
薛景瑞看着永宁侯这般怒不可遏的样子,只眯着狭长的凤眼,想了片刻才道:“那萧景礼既然那么想去,那就让他去……”他说着,只凑到了永宁侯的耳边,小声道:“等到了雁门关,我们再想个办法……”
薛景瑞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两人早已心照不宣的对上了眼神。
永宁侯面上的怒容顿时就收敛了不少,嘴角些微多出了几分笑意,只捋了捋山羊胡子道:“如此……可行。”他的眸光中忽然就闪过一股杀气,只阴狠道:“这个萧景礼,安安分分做他的皇子也就罢了,还想跟景衍争,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