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皇帝重用怀远侯,永宁侯府的势力大不如前。
太子之位又久久没有定下,如果皇帝驾崩,薛家有薛太后这座靠山,再联合朝中群臣,势必能将四皇子推上皇位。
到时候……新帝便又是他们薛家的傀儡了。
从薛太后的股掌之中独立,皇帝整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眼看着朝野清明,弊政逐步的被推翻,一旦政权再落入薛家手中,大魏的气数只怕是要将尽了。
思及此处,镇国公和怀远侯的神色顿时就变了,只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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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中,谢景元还沉沉的睡着。
但与之前的昏迷不醒,已有些差别。
老太太看着面色苍白的二孙子,心疼的不行,守在床边看了半日,这才开口道:“我们去外头坐坐,让他好好歇着。”
云荞便领着她们到正厅里坐了下来。
姑娘家一嫁人,瞧着就和在娘家时候不一样了。
虽未经人事,但眼角眉梢却怎么都跟在家做姑娘瞧着不同,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知道云荞喜欢二孙子,老太太当时也惊了一跳,可细细一想,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中间分开过好些年,那也算是青梅竹马,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会生出这样的情愫来,实在不算什么。
老人家想通了这一点,也就释怀了,只是她到底害怕,害怕二孙子熬不过这一关,害怕云荞也跟林氏似的,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她又跟比林氏不同,林氏好歹是正经八抬大轿,欢欢喜喜的过门的,可她却是来冲喜的。
“好孩子,委屈你了……”老太太只拉着云荞的手说道。
可她哪里会觉得委屈呢?这大概是她这些年来,心里最高兴的时候了。
只要能守在谢景元的身边,就算让她做个小丫鬟,她都乐意。
云荞只低眉摇了摇头,许是许久不曾说话了,有些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徐氏也有好些话要和云荞说,之前匆匆忙忙的出阁,她连最基本的事情也没交代清楚。只是……如今女婿还病着,也想不到那里去,徐氏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道:“你好好照顾他,等他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云荞就点了点头,两人又坐了片刻,外头便有丫鬟来传话,说国公爷在门房等着她们了。
徐氏这才和云荞道了别,扶着老太太往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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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特别的静,又飘着淡淡的药香,云荞回到里间,看见谢景元面色平静的躺着。
握住了放在床边上的厚实的大掌,云荞把自己的脸颊枕在他的掌心中。
男人的大掌总是有几分粗劣的,挽弓的大拇指上还有着厚厚的茧。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好了,甫这么一靠上去,便觉得眼皮沉沉的,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床上的人却似有了些许的动静,微微睁开眸子,侧过头,便看见她那张白皙莹润的脸来,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唯有眼睑下面的乌青,尤为明显。
她这样毫无戒心的睡着,修长的睫羽时不时轻轻的闪烁着,有时连眉心都忍不住皱起来。
在梦里都放心不下自己吗?
谢景元静静的看了她片刻,身体的疲累感再次袭来,只轻抚着云荞的脸颊,又缓缓阖上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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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会客的厅中,萧昊焱已经离去。
怀远侯回想着萧昊焱方才说的那一席话,眉心松了又拧,拧了又松,却见杜雪心端了一盏茶,缓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兄长,我来替你换一盏茶。”杜雪心放下了茶盏,只开口道,抬起头的时候,眸中却已有着淡淡的泪光。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怀远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去看杜雪心一眼,只是抬起头道:“你无须跟我交代什么,虽然这二十年来的筹谋只是为了那件事情,可若是景元没了,我们什么都成不了,不是吗?”
怀远侯说到这里,这才回过了头来,静静的看着杜雪心。
四十来岁的男人,早已经两鬓斑白,十几年边关的苦寒,已将岁月都镌刻在了他的脸上。
“如今陛下也愿意重用于你,几个侄儿侄女也能团聚在身边,杜家虽然不如从前鼎盛,可到底也算在京中立足了……”杜雪心哽咽了一声,只继续道:“兄长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怀远侯看着杜雪心一字一句的哭诉着,先是什么都没有说,直到最后,他才开口问道:“二妹……我只问你一句话,太子的仇……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丧夫之仇,她今生都放不下,可放不下又能怎样,她不能再为了这个死了二十来年的人,连累更多活着的人了。
“只要景元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什么都不求了……我什么都不求了……”杜雪心泣不成声,痛哭之后,才慢慢的擦干了眼泪,抬起了头来道:“等元儿的伤好了,我们就回益州,这辈子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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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永寿宫。
薛太后正在拾掇花架上的那两盆绿牡丹。
“母后……世显是您看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