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的篝火晚会和大魏的不同,以篝火为中心,将宴席摆成一个圆圈,圆圈的中间便是燃烧得滚烫的熊熊篝火。
几个年轻的鞑靼男子赤裸着上身,将刚刚宰杀的活羊架在火堆上炙烤。
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大魏闺秀们,只紧张的咬紧了唇瓣,脸颊都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瞧见了那些鞑靼男子胸口上贲起的肌肉。
徐静萱见云荞好奇,只偷偷的凑到云荞的耳边道:“鞑靼人做羊肉,从来都不切的,直接整只羊上火架上烤,然后片着吃,可香了。”
前几日鞑靼使臣刚来的时候,她应五公主的邀约,进宫陪着鞑靼的乌兰图雅公主玩过两天,她们还一起打了马球,乌兰图雅公主还夸她马球打的好。
“对了,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徐静萱说着,神色间忽然就透出几分神秘来,咬着云荞的耳朵道:“听说鞑靼要和我们大魏和亲,不是他们那个三皇子娶个大魏的姑娘,就是这个乌兰图雅公主要嫁过来……”
那人说着,视线已落到了坐在皇帝下首边位置的那位异国打扮的姑娘身上。
云荞便顺着徐静萱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一个穿着大红色骑马装,带白狐狸毛镶边无顶圆帽扎着无数小麻花辫的娇艳女子。
容貌虽算不得十分出众,但眉宇中自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配上她那麦色的肌肤,也十分让人感到眼前一亮。
“她前几日在宫宴上,几次都缠着靖郡王,你说她会不会想嫁给靖郡王?”
云荞听徐静萱这么说,眸光不由就转到了谢景元的身上,他坐在几个皇子的下首边,和那乌兰图雅公主算是遥遥相对。
那人低着头,仿佛是在喝杯中酒,乌兰图雅的视线,却静静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云荞蹙了蹙眉心,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长案放着鞑靼人进宫的马奶酒,云荞倒了一杯喝下去,酸酸甜甜,带着一股子膻味,让她差点儿吐出来。
忽然就有人在她跟前开口道:“美丽的大魏姑娘,喝马奶酒要就着鞑靼的烤羊肉,这样羊肉的香味才能盖住马奶的膻味……”
云荞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瞧见一个足有八尺高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整只的烤全羊,正站在他的面前。
徐静萱悄悄凑到她耳边道:“他就是鞑靼的三皇子扎克图。”
鞑靼人好客,喜欢亲自招待客人,况且扎克图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看一眼到场的这些闺秀们。
云荞只急忙就垂下了眸子。
扎克图飞快的用手里的匕首片了几块烤得嫩嫩的羊肉,放到了云荞跟前的碟子里。
大魏的姑娘他见过的多了,可这样漂亮的,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之前的宫宴都没有见过,那应该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大概是哪个大臣家的小姐。
扎克图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就亮了起来,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来。
只等那扎克图离开了自己跟前,去了下一桌上,云荞提着的心才算放松了几分。
她抬起头来,却正巧与谢景元的眸光撞在了一起,那人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自己的身上,眸色幽深,里头闪着广场上不断跳动的篝火,灼灼的燃烧着。
心口蓦然又漏跳了两拍,云荞本能的低下头去。
广场上,忽然有人开口道:“我给大家带好东西来了!”
众人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露出半边膀子的、长满了络腮胡子的鞑靼人,正拎着一样东西,从不远处走来。
那东西似还是活物,发出阵阵的哀鸣,走近了看时,才发现是一只成年的公鹿,肚子上已被利箭射穿,只还剩下一口气。
卧龙岗离石湫不远,这个季节动物繁盛,在这里能猎到猎物不算奇怪。
闺秀们都被吓得尖叫了起来,那鞑靼汉子只豪迈的笑了笑,拍了拍胸脯道:“新鲜的鹿血,咱们一人来一杯!”
那人说着,只朝着谢景元的方向看过去,假装蹙眉道:“不知道这鹿血能不能治好郡王殿下的隐疾呢?”
“这人叫巴卡尔,好像和你二哥哥有过节,每次参加宴会,总会和你二哥哥过不去。”徐静萱只凑到云荞的耳边道。
云荞拧着眉心,心口不觉又紧张了几分,抬起头来,见谢景元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鹿血壮阳,只要是上过闺学或是有些常识的姑娘都懂……
因此众闺秀们都红了脸,像这样粗鲁野蛮的鞑靼男人,她们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但来者是客,更何况是鞑靼最英勇的巴图鲁,皇帝只开口道:“既如此,我们各饮一杯。”
反正一路上都带着伺候的人,不过就是一杯鹿血而已,难道让他们鞑靼人看扁了不成?
“来……放血!”
巴卡尔将仅剩一口气的公鹿递给了随从,便有人拿了酒壶过来,随从用匕首在公鹿的脖子里切开一道小口子,滚热的血便从里面涌了出来。
那鹿连最后的哀鸣也没有了。
坐得近的姑娘们吓的捂着眼睛不敢看,就连一众皇子和世家子弟们,也都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