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徐阁老从闺学回来之后,便收到了萧昊焱的来信,一家老小都十分想念云荞,之前因为洪水的缘故,已经耽误了云荞回京的日子,如今天气渐好,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接云荞回去了。
三年啦,她刚来襄阳时候在院子里栽的树,如今也有一人高了。
“外祖父你会跟我一起回京吗?”云荞蹙了蹙眉心,拿了笔山上的笔,写下这么一句话来。
徐阁老却一时没有回答,萧昊焱信中提起,李首辅尚未苏醒,朝中已有不少人上书,请陛下重新启用于他,但陛下尚未定夺,只怕如今还在举棋不定之中。
他早已急流勇退,虽还有曹公之叹,但到底也是一个俗人,有俗人的牵绊。
徐阁老想了想,只开口道:“你先走,你这一来就是三年,你母亲都又给你添了个弟弟了,再不回去,弟弟们都不认识你了。”
云荞走的时候,楠哥儿只有四岁,容哥才是个奶娃娃,如今回去,可不是要不认得了?
“可我舍不得外祖父和外祖母。”云荞心中不舍,只刷刷的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
哪怕外祖父不能官复原职,但回到了京城,有大舅和大舅母照顾,也能安享晚年,襄阳虽好,日子也过的无忧无虑,可终究远离亲人,让人放心不下。
祖孙两人在书房半日,徐老夫人见他们还没出来,便亲自走到了门口道:“还不出去吃晚饭,饭菜都凉了,殿下还等着呢,总不能让客人等着。”
两人听说,这才出了书房,往正厅里去。
其实前日长胜回襄阳之后,便在悦来客栈定了几间上房,只是谢景元以这里离闺学近,方便查看灾情为由,还坚持住在这里。
这几日和云荞同吃同住,几乎形影不离,却也让他越来越确信一件事情,他和云荞之前,好像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无论如何,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恬淡与喜悦。
“国公府派来接云丫头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朝廷也收到了我的折子,不日就要派官员前来赈灾,殿下……”徐阁老看了一眼谢景元,谢景元这一趟出来了也有好一阵子了,应该也要回益州了。
封王不得擅离封地,谢景元此次虽是微服出巡,但身份却不曾保密,事情若是传到了京城,便又是一项罪责。
当然了,今上并不是昏聩无用之君,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和谢景元斤斤计较,但是落在了有心人的耳中,终究也不是好事。
谢景元明白徐阁老的意思,只是……才相聚了几日又要离去,他心中十分的不舍。
碗中可口的饭菜似乎也变得无味了起来,谢景元形同嚼蜡的吃了几口,门外忽然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长胜洪亮的声音道:“殿下,老王妃来襄阳了。”
众人闻言,只都不可置信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急忙迎了出去。
小丫鬟快步上前开门,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黑漆平头车,杜雪心已从马车上下来了,听见门内响动,只转过身来。
她穿着寻常的素色对襟褙子,面容沉肃,眉眼中透着雍容气度。
“母亲怎么来了?”谢景元惊讶道。
“你走了才两日,我就收到了朝廷送来的圣旨,召你八月入京,鞑靼王庭派了使者出使大魏,陛下要增开秋弥,要让大魏的男儿和鞑靼众将比试狩猎。”
杜雪心朝着谢景元微微点头,视线却落到了他的身后,正冲她福身行礼的云荞身上。
她之所以会这么快赶过来,除了收到了朝廷的圣旨之外,自然还是因为她接到了谢景元四百里加急的书信,得知了云荞失语的消息。
这几年为了避嫌,靖郡王府和镇国公府在明面上已少有来往,镇国公也未在日常书信中提及,想来是知道他们兄妹情谊,若是云荞出了什么事情,谢景元一定会不在益州老实呆着。
镇国公府如此为自己的儿子考量,如今她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是要亲自过来看一眼云荞的。
虽然她的医术并不涉猎失语之症,但天下的医宗,都由《黄帝内经》为源,只有号了脉,才能瞧出这病症的源头。
“王妃请进。”徐老夫人见众人都在门口站着,只笑着开口道:“不要在门口站着了,先进门再说。”
众人进了门,在厅中落座,杜雪心又和徐阁老见了礼,这才把视线又落回到了云荞的身上,
十五岁的少女,已是亭亭玉立,如娇花嫩蕊一般,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站着,便已国色天香。
杜雪心朝她招了招手道:“二姑娘这边坐。”
云荞依言坐在了杜雪心的对面,知道她大抵是想替自己诊脉,这些年她瞧过太多的大夫,所有的大夫,初见她时总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待看过之后又蹙眉叹息。
以前她自己还会因对方的表情燃起些许的希望,如今却已经学会的平静的面对。
云荞将一截纤细的胳膊放在了茶几上,谢景元的视线便落在了那里,心里却忍不住紧张起来,只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杜雪心凝神静气,指腹轻轻的落在了那白嫩的手腕上。
脉搏跳的有些快……这孩子似乎有些紧张?
杜雪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