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天色擦黑,外院的宾客已经散去。
老太太亲自送了平阳侯老夫人到门口,林幼薇站在平阳侯老夫人的身侧,已出落得十分秀美了。
平阳侯老夫人便开口道:“亲家留步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两人都是六十出头的人了,精气神自然不如往年,平阳侯老夫人这阵子看上去也老了不少,鬓边好大一丛白发,气色看着也憔悴。
老太太就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了,有空带着孙女多过来坐坐。”她又看了林幼薇一眼,那丫头只十分感激的朝她福了福身子,小鹿一样的眼神,瞧着怪可怜的。
平阳侯老夫人只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开口道:“秀鸢那孩子,这两年脾气越发古怪了,只希望逸哥娶媳妇之后,她能想开些,早早的含饴弄孙,也好享两年清福。”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目送她们上了马车。
回同福堂的路上却是遇上了萧昊焱,正也送了一众同僚们离去,喝了不少酒,面红耳赤的,还一个劲的说要亲自送老太太回同福堂去。
老人家拗不过他,也就只好随他了。
看着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二儿子,老太太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儿子来了。
兄弟两人相差四岁,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长得也十分相似,要是大儿子还活着的话,今年也有三十九了,容貌上大约也和他二弟差不多,两人又是一样的身量、一样的长相……
今儿是他儿子的大喜日子,他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老太太一想到这些,眼眶都红了,唯恐再看一眼二儿子,就要落下泪来,便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你早些回去陪你媳妇去吧,最近也够她忙的,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张罗家里的大事,马上就是年底了,还有一众事情要忙。”
萧昊焱见老母亲似有几分伤感,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她必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因此只开口道:“那母亲也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命丫鬟送他出门。
萧昊焱从同福堂出来,腊月的冷风迎面而来,顿时让他的酒意清醒了几分。
国公府正办喜事,到处都张灯结彩,一路上都悬挂着大红的灯笼,将夹道照得忽明忽暗。
他在路的尽头上转了一个弯,正要往前,却瞧见一个瘦削人影,正扶墙站在一盏灯笼下。
冷风吹得烛光摇曳,将她那张本来就寡淡冰冷的脸越发衬托的没有任何血色。
萧昊焱愣了片刻,只开口问道:“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回同禧堂的路,林氏不该在这里才是。
林氏看着他,一双已经枯萎的眸子顿时闪过晶莹的泪花,只颤着声音问他道:“我就想问问你……你现在高兴了吗?”
“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昊焱正色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林氏松开了扶墙的手,只叹息道:“我……只有一个逸哥,可你们连逸哥都把他给抢走了。”她说完,只缓缓的就转过了身去,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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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逸和李玥的新房安置在了锦香院,正靠着国公府的西北角,有个小门可以通到后头的兴隆大街,李玥回娘家,比去同福堂请安还方便。
此时宾客已散,她估摸着萧靖逸也快回来了,洗漱之后,便靠在床上翻她那些杂记小人书。
洞房……她是没期待过的,虽然昨晚李大娘拉着她说了半宿,可李玥觉得,萧靖逸未必懂这些,别到时候吓坏了小孩子就不好了。
她这里正胡思乱想,就听见有小丫鬟在门外喊道:“大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
李玥莫名还觉得有些紧张,只放下了书下床来,看见两个婆子搀着有些喝多了的萧靖逸从门外进来。
两婆子怕李玥怪罪,只忙道:“少奶奶别担心,大少爷没喝多,就是他从来没喝过什么酒,两杯下肚就……”
萧靖逸长得高大,两婆子被他这么一压,只都咬牙切齿的扶着他,李玥从小就练过功夫,便从两人手上接过了他来,只扶着就往房里去了。
把萧靖逸丢上了床,李玥也累得够呛了,让丫鬟打了水来服侍他洗漱。
那人烂泥一样醉醺醺的躺着,任由丫鬟们摆弄,等衣服鞋袜都脱了下来,就乖乖的在床里头睡下了。
李玥见他睡着了,便也上床躺在了他的身侧。
床头柜上的烛火还没熄,跳动的火焰映在了大红色的喜帐上,李玥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翻身把烛火吹熄了,却见身旁的萧靖逸只忽然就坐了起来道:“忘了……忘了要治病了!”
李玥吹灯的动作一僵,只转头好奇问道:“常听你说病,到底是个什么病啊?”
“就是……这里……”萧靖逸脸颊忽然就红了起来,只拉住李玥的手往自己那地方一探,满脸着急道:“呀,又肿了,以前只有早上才肿!”
李玥再傻,这会子却也明白了过来,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个傻子,谁跟你说这是病的啊?”
“二……二弟啊!”萧靖逸只一本正经道:“二弟说,他也有这病,咱俩都病好多年了,要娶了媳妇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