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脸上透着些许无奈,只有些抱歉的看着杜雪心,那人倒是神情自若,并没有任何被人看穿后慌乱的表情。
等云荞从净房出来了,徐氏这才开口道:你也瞧见了,杜大夫是你二哥哥的生母,今日喊了你二哥哥出来,原就是要让他多陪陪母亲的。
云荞下面通畅了,脑子却一时间还有些打结。
看见母亲这般介绍杜雪心,心下只腹诽道:这叫什么事儿,亏的她还觉得继父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竟也有这许多风流韵事,如今让母亲带着自己的前前老相好见儿子,路上还遇上了前老相好
二哥哥他知道吗?
云荞才问出口,便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萧靖远要是知道,就不会撺掇着自己来研究杜大夫的身份了。
他不知道,你父亲还不想让他知道,所以这件事情,云姐儿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徐氏只开口道,若是什么都不告诉云荞,她固然心中好奇,只怕还要想着法子四处打探,不妨就让她知道一些,倒也省去了她自己胡思乱想,让她以为萧靖远是萧昊焱和杜大夫的儿子也就罢了。
知道了,母亲。
云荞点了点头,又偷偷的看了杜雪心一眼,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既是杜家人,又和继父有了儿子,为什么不索性嫁过来呢?
她脑子想的都要打结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记起萧靖远还在院外等着她,只急忙道:母亲,我先出去了,不然二哥哥就要等急了!
门外的甬道上,萧靖远不紧不慢的在原地踱来踱去,打算明日一早去一趟翰林院。
那里正编撰先帝一朝的史书,其中便有先太子和太子妃的起居记录,他想知道那位已故的太子妃,有什么喜好,能不能跟眼前的杜大夫对上号。
他正想得入神,忽然见云荞从院中走了出来,看见他仍旧满面的愁容,以为他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纠结,只开口道:二哥哥快别想了,杜大夫脸上干干净净,一点儿疤痕也没有,我刚才进去就看见了。
是吗?萧靖远不置可否,只缓缓的跟上了云荞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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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三月初一,崔夫人回琅琊的日子。
这阵子她在京中走动了数日,崔锦被林氏的嫂子平阳侯夫人看上了,一日前邀了老太太保媒,把她说给了自己的次子。
崔夫人十分高兴,女儿的亲事定下了,还是嫁入侯府,虽然只是次子,对于崔家来说,那也是高嫁了。
如今就只剩下儿子的大事了,她私下里已经和老太太开过了口,只是如今瞧着一是萧玉婵年纪尚小,且不着急;二是崔全预备着要准备下一科的秋闱,恐他因此事分了心,因此便没着急定下,打算等秋闱放榜之后,不拘中没中,再请了媒人来提亲。
若是到时候崔全中了举人,对萧玉婵来说,也是一种尊重和荣耀,毕竟是国公府的姑娘,总要比外头矜贵些。
老太太和崔夫人谈定了此事,两人便没再漏什么风声出来,只偷偷的跟徐氏说过罢了。
萧靖远清早送了客人出城,打马回京,直奔翰林院。
翰林院一众老学究们齐聚一堂,七八张的红木大书桌并在一起,周围的三堵高墙上全排着书架,上头堆着满满的藏书。
他才从门外进来,迎面就遇上了云荞的大舅舅徐俊杰,从里头出来。
大舅。萧靖远朝他拱了拱手道。
你到翰林院做什么?
没等萧靖远问他,徐俊杰倒是先开口问了起来。
萧靖远只随口道:我来查一些卷宗。
这里没什么卷宗,都是一些史书,还有一些史官记录的起居注,尚未编撰成册,只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徐俊杰只开口道。
萧靖远见他要走,只侧身让了让,就见那人手里抱着一摞的书,从他跟前走了出去。
此时刚刚应卯不久,还有未睡醒的老翰林靠在躺椅上打着呼噜,只有几个年轻的庶吉士,正在埋头翻书。
这大殿只有一面向阳,里头又黑又暗,藏书最怕明火,因此白天是坚决不准点灯的,萧靖远只能睁大了眸子一格格的找。
找了许久也没自己想找的东西,萧靖远微微有些失落,转头问坐在一旁的庶吉士道:有关先太子的起居注,你们知道放在哪里了吗?
那庶吉士顶着一双乌青眼圈,只打了个哈欠,往左侧的一个书架上指了指。
萧靖远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格书架空了半边,他细细的翻了翻,从太子妃入主东宫的哪一年,那些卷宗就没有了。
上面没有,你帮我找找。萧靖远只向那人道。
那人虚着个眼珠子,起身先打了个哈欠,这才慢吞吞的挪过来,就着那个书架翻了半日,最后才跟回了神似的道:大约是谁借走了吧。
萧靖远越发郁闷了起来,又问道:有关先太子的记录,是谁在编撰整理?
躺在软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老翰林就开口道:是冯志,他前两日摔断了左边胳膊,所以就告假了。
摔断了左胳膊,又不是不能写字,为什么不来应卯?
萧靖远心中着急,便带着些许怨气道。
那老翰林听了,便向他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