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婆子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刘含娇了,只欢天喜地的就往里头传话去了。
刘含娇将将才从地上站起来,就见到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上,一个穿着丁香色缠枝花遍地金褙子的年轻姑娘,正往这边走来。
身姿窈窕、容貌俏丽,只是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安和惊惶。
那两个回话的婆子很快又回来,只朝着那门房的婆子道:老太太让把程姑娘直接领同福堂去,说她一会儿就过去了。
程静怡赶了几天的路,一路上几乎都在担惊受怕,这时候一脚踏进了镇国公府,才觉得稍稍平静了几分,只是脸上仍带着几分惊惧,听说老太太肯见她,清澈的眸子顿时漫起一层雾气,只开口道:多谢两位妈妈。
她并没有在意身侧站着的刘含娇,只当是府上新来的她不认识的丫鬟而已。
然而刘含娇却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将将就要一头栽下去的时候,被人轻轻的扶了一把。
你怎么了?地上凉,当心摔着了。程静怡见刘含娇似是清醒了过来,这才松开了手。
一旁引她进来的婆子便开口道:程姑娘快跟我走吧,老太太一会儿就回同福堂了。
程静怡并不知道她去的这一个多月,这府上发生的事情,只点了点头,跟着那人往同福堂去了。
身后忽然被狠狠的推了一把,刘含娇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背后那两婆子说道:刘姑娘请回吧,咱镇国公府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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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是天生乐天的性子,方才也是因为见到了刘含娇,忽然就触到了她的伤心处,这才这么大哭了一场。
如今听说程姑娘来了,顿时就好了几分,只是心中还有疑惑,便开口对徐氏道:咱回同福堂去,按说静怡不是应该出阁了吗?怎么回跑到京城来?可不要出了什么事情哟!
徐氏心下也是奇怪,便扶着老太太出门,只等进了同福堂,她才抽了个空,回身对丫鬟小声道:你去房里取一件我的斗篷,送去门房给刘姑娘穿上,再派一辆马车把她送回威烈侯府吧。
老太太一向是心善的人,虽然痛恨刘含娇,也是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的,到时候人从他们镇国公府出去,要是有个好歹,将来老人家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秀儿还有些不大乐意,见徐氏坚持,只好不大情愿的去了。
程静怡坐在同福堂中,离去这一个多月,这里的一桌一椅,一杯一盏,都和从前没有两样。
可她的心还是静不下来,这几日的惧怕还萦绕在心头,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一旁的周妈妈便开口安慰道:姑娘不用害怕,你把事情同国公府的老太太说了,她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程静怡听了这话,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但还是一个劲的点了点头,为自己鼓劲儿。
她从来没有想到,父亲会为了自己的仕途,要将她嫁给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做填房。
要不是出阁前一日,周妈妈从别人的口中打探了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竟然是她心里认定的公公
老太太来了。
外头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程静怡忙不迭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
只是一看见徐氏扶着老太太进门,方才才止住的泪意忽然又涌了上来,程静怡忍不住委屈道:表姨母、表嫂
小姑娘听话懂事,安然自处,从没有给府上添任何的麻烦,虽然性子懦弱些,但老太太对她的疼爱也并没有因此少了半分。
见程静怡忽然哭了起来,老太太只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呀?好端端的,见面就哭了起来。
一旁的周妈妈也哽咽了起来,索性跪了下来,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要给咱姑娘做主啊
程静怡只是饮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氏便忙上前安抚。
老太太见程静怡哭成这样,索性问周妈妈道:你老人家快起来,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周妈妈听了这话,只放心了几分,便把她们回去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说。
我们太太原先说,姑娘是嫁过去给那王大人的儿子做填房的,那位王家大爷,也有四十岁出头了,姑娘原本不愿意,可老爷太太轮番劝说,说只要她一过门,我们老爷升迁的调令就能到了,姑娘这才答应了下来可谁知道,出阁的前一日,我从我们太太丫鬟的口中得知,那位王家大爷压根就没死媳妇,是他的老爹要娶咱们姑娘当填房!
周妈妈说着,只气的心口疼,他们太太又十分惧怕老爷,说这亲事是老爷定下的,她也不敢忤逆,又说那王大人年纪大了,只怕也没几年活头,如今大魏改嫁之风盛行,到时候等程姑娘的父亲升迁了,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婆家。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老太太听得连连咂舌,见程静怡哭得厉害,连眉心都拧了起来道:你父母糊涂,婚姻大事,怎么能这般儿戏!等我写信给他们,看能不能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程静怡听了这话,这才稍稍的好了些,又哽咽道:我也想让他们退亲,可母亲说,这位王大人是永宁侯府的连襟,我们家得罪不起
姑娘就是性子软,由着老爷夫人这样折腾,不然也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