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荞是在马车里被颠醒的。
一开始半梦半醒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进京的那艘船上,只吓的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眼,之前所过的那几个月悠闲的生活就都是一场梦了。
而她又陪在母亲的身边,正盼着和远在京城的父亲团聚。
但终究没有团聚,所以她不敢醒来,这种恐惧感越来越真切,她终于忍不住,在梦中呜咽了起来。
云姐儿怎么了?又被魇着了吗?
四太太急忙过去探云荞的额头,见烧退了不少,只轻轻的唤了她几声。
等过了小片刻,才看见小姑娘睁开了眼睛,正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倒是也不哭了。
落入眼中的还是今生所熟悉的人,云荞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四婶娘。
云荞一开口,嗓子就跟冒了火一样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哑了。
这回是真醒了呀?
四太太拿帕子擦了擦云荞额头上的细汗,就听见马车外头传来的声音道:四婶娘,二妹妹又做噩梦了吗?
原来萧靖远担心云荞,所以一直骑马跟在边上,听见里头有动静,就忍不住问了句。
云姐儿醒了。
四太太只往外回话道,又低头看看云荞,脸没方才烧得那么红,一下子倒显得苍白了起来,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萧靖远听说云荞醒了,只松了一口气,催促一旁的长胜道:你去前头告诉父亲,二妹妹已经醒了,让他不要太担心。
车队赶着进城,一路上都是快马加鞭的。
萧昊焱此时正向侯成询问从威烈侯府打探来的消息,俊朗威严的眉心透着几分凌冽和肃然。
听威烈侯府的下人从他们家大姑娘的丫鬟那边打探来的消息,说是那夜薛世子曾邀了刘姑娘去后山,后来五爷去找刘姑娘,还是那丫鬟帮五爷指的路。
侯成说着,有些不敢看萧昊焱的表情,这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嘛,五爷摔下悬崖,肯定跟这刘姑娘和薛世子脱不了干系。
但当日他们去悬崖边的时候,两人都已经不在了,而报信去救五爷的,又是威烈侯府的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怕除了五爷,就只有那位威烈侯府的大姑娘知道了。
萧昊焱的眉心越发就紧了几分,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的往他们这边来。
只等对面的马车走近了,萧昊焱这才看见马车上挂着一面八卦令牌,中间一个刘字清晰可辨认。
那边的队伍显然也瞧见了回京的车队,只慢下了车速,等看清了是镇国公府的车架时,为首的马车忽然就停了下来。
只听那骑马的随从往里头禀报道:回侯爷,是镇国公。
萧昊焱一紧缰绳,原本就已经慢行的马顿时止住了脚步,就停在了那马车的跟前。
不等那里头坐着的人回话,萧昊焱就开口道:侯爷赶着处理家务事,在下就不叨扰了,只是回京之后,可别忘了把两家的亲事退了。
马车中的威烈侯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怒咳了几声,勉强按耐住了,只咬牙道:国公爷放心,这事情,我们侯府一定会对国公府有所交代的。
交代就不必了,是我家老五配不上你家大姑娘,把亲事退了,彼此也算留个颜面。
萧昊焱说着,只打了个唿哨,胯下的良驹长啸了一声,抬起前蹄就往前头去了。
车队紧跟而上,不消片刻,便已将威烈侯府的队伍甩在了后头。
威烈侯坐在车中,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气的一拳打在了马车座位上。
一旁的威烈侯夫人便开口劝慰道:侯爷可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大姑娘这般不知轻重,早已经把侯府的脸丢尽了,侯爷难道还在顾念父女亲情吗?当初我是怎么说的?说她性子烈,做不成永宁侯的世子夫人,你还怪我偏心这幸好是得罪了镇国公府,若是得罪了永宁侯府,那咱们家在京城可就没活路了。
威烈侯气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到了广济寺,把刘含娇痛打一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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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云荞已经醒了,也不再说胡话了,萧昊焱一直拧着的眉心总算是松开了许多。
他只希望这小丫头快快的好起来才行,不然这才出门几天,就病了一场,他在徐氏跟前算是再没有信用了。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赶路焦急,便没有停下来歇息,好在有从驿站中打来的热水,云荞就着喝了一杯,身上又暖和了不少,摇摇晃晃中又困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荞恍惚间又要睡着了,马车轻晃了一下,把她从半睡半醒中晃醒了。
四太太便开口道:云姐儿醒来,已经到家了。
云荞这才听清楚了外头的声音。
众人正忙忙碌碌的搬运行李,天早已经漆黑,好在镇国公府门前挂着的那两盏羊皮大灯笼,将门口照得透亮。
四婶,二妹妹醒了吗?
云荞听见门外萧靖远的声音。
不等四太太回话,云荞就开口道:二哥哥,我醒了。
声音听着还是不怎么有精神,但总算人清醒了,萧靖远稍稍松了一口气,只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