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就想到了这里?
程静怡的眉心忍不住就蹙了蹙,微红的眸子低垂着,不敢有片刻的游移。
好妹子,我送你一程。徐氏眼见着程静怡眼眸中有些许悲伤,又怕她若是哭起来,会惹得老太太也难过,只笑着起身,又转头对云荞道:云姐儿,跟我一起送表姨出门。
云荞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项圈,她连一步路都不想走。
可还没等她回绝,身子一轻,已被人抱在了怀中道:三嫂,我跟你一起出去瞧瞧,顺便检查下护送的车马护卫有没有都备齐了。
老太太连忙点头道:对对,你去瞧瞧,你三哥派的什么人,他那起子兵里,多的是爱喝酒挑事的,你给挑几个老实可靠的才行。
萧昊然笑笑,又掂了掂云荞的分量,蹙眉道: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轻,还没我那长戟重。
云荞的一双眉毛都皱到一块去了,哪有把人比作兵器的。
再说了我要不戴你送的这金项圈,我还能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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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西角门,车马已经齐备。
程静怡从琅琊来时,是老太太派人去接的,总共也只带了一个小丫鬟、一个奶娘。如今走时也是三人,却还装了两车的东西,除了三个车夫之外,另还有六个护卫。
马车上都刻有镇国公府的徽标,一路往琅琊去,必是畅通无阻的。
徐氏将她送到了门口,不知为何却悲伤了起来,她一路带着云荞从柳州往京城来,前路未知、朝不保夕,最明白人在旅途,总会有许多的离愁别绪。
如今程静怡这一走,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姑娘家一旦嫁了人,身上背负的,也就是一个家了。
程表妹,等回了琅琊,若是有烦难的事情,只管写信来。徐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总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程静怡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暗倾佩徐氏,将心比心,倘若她和徐氏换个身份,她未必能做到像徐氏这样对自己。
这大抵就是,自己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个福分做镇国公夫人的道理吧。
云荞拉着徐氏的手,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程静怡,之前虽然也见过几回,却总没今日看的真切,今日她才算瞧了出来,这程表姑确实是长得好看的,也难怪老太太一开始会看上她。
只是老天爷偏要让继父喜欢母亲,程表姑再好看也没有办法。
车马都检查过了,表妹可以上车了。一旁的萧昊然只开口说道,全然都没有瞧出这边仍旧在依依不舍的话别。
哪有催着人走的
云荞扭头看了萧昊然一眼,却见他双手掌心都沾着车轴上的油,当真是一副认真检查过马车的样子。
好歹是个干实事的云荞哭笑不得。
程静怡原本还有几句话要同徐氏说,被他这么一喊,却也不知要从何说起了,只朝着萧昊然福身道:多谢五表哥。
那人原还想扶她一下,见自己沾着一手的油,便急忙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他从小自在不羁惯了,遇上这样规规矩矩又娇滴滴的姑娘,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程静怡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再去理会萧昊然,只是转过身来,同徐氏道:表嫂,好好保重,好好孝敬老太太,静怡告辞了,若是以后有缘
以后终究是没有缘的,琅琊和京城也有几百里路,她能在这边住了这么一阵子,也算是享了福了。
程静怡说到这里,只吸了吸鼻子,怕被人瞧见落泪,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前行,不多时便从镇国公府正门口的大街上拐了弯出去,再瞧不见踪影。
徐氏拉着云荞的手,淡淡的叹息道:多好的姑娘,也不知将来嫁到谁家去,倒是有福了。
云荞听见徐氏这感叹,只狡黠笑道:母亲这是在可惜父亲没福分吗?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徐氏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往云荞的脑门上戳了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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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悠闲的过着,一个多月之后,云荞的两颗上门牙都掉了,早掉的那一颗已经长出了一道白白的缝。
她在铜镜前照了又照,恨不得它们能马上长出来,好让她说话不再漏风。
现在是冬天,风又特别的大,她一张嘴,都觉得嗓子眼凉飕飕的。
徐氏笑着从梳妆台前走过,看着云荞十分认真的打量自己的牙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前也没见着闺女这么爱美的,如今没事就爱照镜子,可不就是太爱美了。
云姐儿,百绣阁送来的骑马装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腊月十一就是冬狩节了,京城正四品以上的官家并有爵位的宗室都要去。徐氏原本是不太想让云荞去的,但是萧昊焱说了,这样的场合将来还有很多,总不能老让她待在家里,再说了大舅爷带着侄儿和侄女也要去,就云荞不去,那多扫兴啊!
听了这些话,徐氏纵有许多不舍,也不好意思再回绝了。
她只是担心,若是云荞不小心遇上了那人,那该怎么办?
但京城总共就这么大,就算现在遇不上,将来总有要遇上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