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见徐氏脸上略有几分忐忑,只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我们选料子,等母亲回来,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徐氏点了点头,目送徐夫人离开,和两个嫂子又挑起了料子来。
徐夫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有几分忐忑。
徐阁老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外书房对他来说是个禁地,从不让女人进去的。
连洗扫得婆子都不让进,只有他的两个长随并儿子们,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她这走的忐忑,脸上表情也凝重了几分。
待到外书房门外月洞门口的时候,就让孙妈妈在外头侯着,自己一个人往里头去。
徐夫人才走了几步,就看见大儿子徐俊杰站在书房门外的庑廊下,看见她过来,脸色稍稍还有几分担忧。
母亲。徐俊杰朝着徐夫人拱手,沉声道:父亲在里头等着你呢。
徐夫人越发疑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她儿子:你父亲找我有什么事情?巴巴的喊我来这里?
这外书房原是徐府西南角上的一处小院子,因为地方僻静,远离后院,所以被徐阁老改作了书房。
母亲进去就知道了。徐俊杰猜不透父亲的心思,只催促徐夫人进去。
夫人请进。
里头徐阁老亦是听见了徐夫人的声音,只朗声喊她。
徐夫人只觉得头皮一紧,也不知道这臭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抻了抻身上的衣裙,便推门进去了。
徐阁老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早晨宋澜在太和殿门口的那一跤而变得愉悦。
对他而言,不管宋澜是摔残了还是摔死了,都无法改变他曾经对徐氏所做出的伤害。
作为一个父亲,他自责。
曾为了保命而放弃女儿。
作为一个朝廷命官,他更自责。
没办法把宋澜这样的人渣绳之于法。
徐夫人看见徐阁老满面的愁容,内心更是担忧疑惑,只忍不住开口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一早不是说镇国公府已经许下了婚约了吗?徐夫人以为是徐氏的亲事出了意外。
你坐下,我有话要说。
徐阁老想了半日,还是打算把真相告诉徐夫人。
且不说别的,他今天也看出来了,他那外孙女,容貌上却有几分像足了宋澜。
这件事情若不是不对徐夫人坦白,将来兴许会闹出更大的祸事来。
徐夫人目光一眼不眨的看着徐阁老,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大有任他发落的意思。
徐阁老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发妻。
他一生多舛,多亏她不离不弃。
所以即便她容貌不在,身材走样,可她在自己心里,永远是当年初嫁时的模样。
为什么他是这样的,宋澜却是那样的?
他的女儿依旧貌美贤淑,甚至还为他生下了这么可爱的一个闺女
老爷您倒是说啊!
眼见着徐阁老眸中似是有了泛红的泪光,徐夫人越发着急了起来。
有件事情必须跟你说,闺女之前跟你说她先夫已死,是骗你的。
徐阁老终于忍不住愤愤道:她前头那个男人,根本没死!
什么?
这话实在让徐夫人吓了一跳,顿时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惊讶道:那她跟镇国公?
大魏法令,停妻再娶亦或者有夫再嫁,那都是重罪,要是将来被人挖出来,可是会连累到镇国公府的?
徐阁老见把自家老太婆吓个半死,只摆摆手道:已经和离了,只是那人身份特殊,将来若遇上了,你要小心应对。
徐夫人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徐氏不是在柳州嫁人的吗?
那怎么也不可能遇上啊?除非那个人也来了京城?
她正想不明白,就听徐阁老继续道:闺女这一路进京寻亲,寻得就是她先头的男人,如今沐宜长公主的驸马宋澜!
徐阁老犹然记得,宋澜高中探花那一年,他的卷子他还看过,当时还称他文采斐然,又兼他相貌堂堂,在一众或年迈、或貌丑的贡生中,他算得上最出众的,因此也在他的卷面上,画了几个红圈。
他能当上探花,还要记上自己的一笔功劳。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几笔,间接造成了徐氏悲惨的命运。
可当初他若没有这么做,宋澜没有高中,那么也就不会有徐氏进京寻亲,被镇国公所救,从而认回他们这件事情了。
这一切都似是冥冥中注定了一般,只让人感叹造化弄人。
你你你说什么?
徐夫人大惊,脱口问道:那她为什么没去找宋澜?
她问出这句话,才觉得失言。
宋澜如今都是驸马了,又怎会认回自己的糟糠妻呢?
我今日中午特意请了镇国公的幕僚刘安,将女儿进京之后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徐阁老说着,难掩心痛,一想到徐氏曾走投无路投水自尽,就像是在自己心口剜去一块肉一样。
女儿是被镇国公从通惠河里头救出来的,就连外孙女也是被萧世子在人贩子手中找回来的。
徐阁老哽咽,铁嘴直断的他,也还是会因儿女私情落泪。
徐夫人哪里能想到,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