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知柚是被陆格牵着走出Lost的,他的力道很紧,却也不让人感到疼痛。
车厢内开了空调,明明是暖的,却平白生出一股寒意。知柚坐在副驾驶上,不断用余光去偷看陆格,看一眼,再被吓回来。
空气似乎被冻住,比外面还要冷。
知柚敏感地注意到陆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指尖泛白,是因为握得太紧而没了血色。
一路疾驰,知柚甚至觉得自己随时会被陆格甩下去。
从在酒吧遇到开始,直到进了地下车库,陆格没说过一句话,知柚就更没胆子开口了。
她跟在陆格身后,走进电梯。
不大的空间里,两人之间像隔了一条长河。
气氛比几个月前第一次在这里遇到时还诡异。
知柚缩在靠内侧的角落里,时不时瞥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
仅仅是一道侧影,就能看出他的不悦和愠怒。随着电梯的上升,他身上那种沉郁的气场不减反增,反而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
楼层到达,陆格率先离开,他的步子很大,转眼就消失在电梯间。
知柚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微松。
压迫不在,她舒了口气,可转而又是沉重的憋闷感,说不清道不明。
走道里的光线明亮,知柚停在公寓门口时,下意识去看陆格那一间。
意外的,门大开着,没有关。
都气到这份儿上了,门都不锁了?知柚想着,开门进屋。
“嘀——”
身后的门锁传来关闭的提示音,门内的知柚却没有动作。没换鞋没开灯,只是呆呆立在玄关处,眼帘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酒吧里那男人的嘶吼仿佛还回荡在知柚的耳边,除了恶心和抗拒,知柚慢慢袭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恐惧感。
不是对那男人的恐惧,也不是对陆格的恐惧。
她是在害怕,如果陆格真的砸下去了怎么办。
音律弥漫的酒吧里,男人的尖叫都不足为提,可偏偏陆格的指骨拂过玻璃瓶身的摩挲音,却像魔音般直直地往她耳蜗里钻。
无论如何,陆格在他面前始终是温润的,绅士的。
可像今天这样的暴戾,知柚却是第一次看到。
愧疚、后怕,还有一些陌生又突兀的情感作祟,扰得知柚心烦意乱。
长久的静默,知柚看了看门口,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子里疯长。
陆格没关门。
他的意思是不是,让她也跟着进去。
想法越长越深,在心底生根发芽,挥之不去。
巨大的心理推动下,知柚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对面的那间公寓,依旧大敞着。像是幽深的漩涡,等待着她的前往。
知柚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屋子里没有开灯,她站在大敞的门边,轻轻地叩了叩门。
黑暗的环境里,人的声音总是会不自觉的压低,知柚也一样。她探了探身子往里面看,小声唤了一句,“陆格?”
静悄悄的房间,无人应答。
知柚深吸一口气,移步进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玄关处摆着双拖鞋,是之前知柚穿的那双。
想到陆格的严重洁癖,知柚往里迈的步子收了回来。她动作清浅,换了鞋才往里走。
入目是空旷的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那样子看上去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进来过。
知柚注意到所有敞开的房间之外,有一间房门是关闭的,她看不到里面。
之前来的时候知柚并没有完整参观过陆格的公寓,所以也不是很清楚房间布局,只是猜测着那里估计是书房。
她慢慢移步过去,在门前站定。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房间并没有关死,留了条微不可加见的缝隙在。
门对面没有人声,知柚的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都听不到。
“陆格。”她把手按在门把上,轻轻叩了叩,“我进去了?”
依旧是静默的回应。
她闭了闭眼,推门进入。
果然是书房,偌大的落地书柜,装了满柜的书籍。沉木桌子上文件有致地排列好,上面有一台台式电脑,一台笔记本电脑。
和外面一样,里头没开灯。
落地窗上盖了层薄薄的窗帘,月光透进来,像落了层霜。
陆格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身子微弓,两手撑在膝盖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黑色的衬衫系得一丝不苟。
白色的烟雾萦绕着他优越分明的侧脸,他的唇边缓缓吐出些烟圈,打着转四散开来。
这是知柚第一次看到陆格抽烟的样子。
从前虽然可以在他身上闻到烟草味,但她从来没见过他真正抽过,烟盒都没看到过。
知柚站在门边,看着陆格有些出神。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吞云吐雾也可以显得仙风道骨。
清透冷白的月光趁着夜色,光影扑朔。淡淡烟草气随着白雾升腾,鬼魅又迷离。
不合时宜的,知柚想起上学的时候读过的词。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只不过此时烟草气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