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兮心中奇怪,便拿了些银两,找了个有些话事权的看管问话,这名叫张勇的领头士兵收了银钱,便格外热情,很快给大家都拿了面纱遮脸,又细细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原来这里便是流民安置收容的一个重要地点,这里在五天前便已经出现了异常。
刚开始不过三五人咳嗽,畏寒,高烧,前来施粥的士兵也并不在意,只当时这些流民长期逃难,劳累奔波所致。后来竟发现生病之人越来越多,且病症都大同小异,不过是体质不同,发生的早晚不同,各人体质呈现的症状轻重不同罢了。
民间郎中瞧了几次,皆是面色凝重,张勇不安,上报给上峰,上峰便请了宫里见多识广的老太医前来诊治,这才确定了这不是普通的小病,而是一场会传染,且极为凶险的疫病!
这病来得不知不觉,无人知晓病源和起因,查了两日,也查不出所以然,反而还害得几位不怎么仔细的衙役也被传染了。这些衙役因为不知道自己被感染,又将此病症带回了家中,一时间家中父母妻儿轮番得病,短短三四日,这疫病就如同一场龙卷风,所到之处均只剩下呻吟。
檀小兮心中骇然:
如此说来,这时疫已经失去了防范的先机,因为早已扩散出去!
而在得知这是十分严重的疫症后,宫里也并未采取有效的医治措施,只是派重兵围守,不许人出去,甚至还渐渐断了这些人的米粥,其用心险恶,分明就是想把他们都困在里面,不是病死,就是饿死!
檀小兮这才明白方才那对母子为何日日都要来城门碰运气想要逃出去,大约是前几天就发现了不对劲,不敢再呆在这里了!
檀小兮心中激愤,不顾张勇的劝告,径直走了进去。
“扑通”一声,脚下忽然倒下来一个人。
她低下头,瞧见的抓着她脚踝的是一只苍白干瘦的小手。
看身量,还是个孩子,忙俯身将她扶起来,替那孩子拍了拍浑身的尘土,拨开一头乱发仔细瞧了,才发是个小女孩。
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很大,琉璃珠似的嵌在面黄肌瘦的小脸上,眼神略有些散乱,她无力地扶着欢淼的双手,却依然颤颤巍巍,如秋风中自挂枝头的一张枯叶,摇摇欲坠。
“姐姐,我病了,可我不想死,弟弟还没找到,娘起不来了,她......”一激动,她猛地咳嗽起来,下面的话难以再说下去,檀小兮忙取出袖中的帕子去掩那孩子的口,没想到一口嫣红的血喷在帕子上,连她的手上也溅得星星点点。
“我为你施针,不会痛,有些酸胀,你坐好别动,闭上眼。”
檀小兮那么温柔,那么从容的神态,很快让女孩平静了下来。
她乖乖坐好,努力将想要咳嗽的气息压了又压。只是浑身无力,后面跟上来的周招妹和红儿齐齐蹲下,轻轻扶着她。
金针一根根扎进她头顶,肩背,手臂,那孩子闭着双眼,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精神力依附在金针上,孩子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呼吸也不似刚才一般紊乱急促,缓缓平稳下来。
一盏茶工夫,檀小兮掌心一翻,十余根金针便齐齐被带出来。
此刻她已经顾不上是否会被人看出她有异能之事,只想快些,帮到更多人。
小女孩止住了咳嗽,很快被人注意到,大家纷纷围了上来,檀小兮便从诊疗包里摸出纸笔,找了张破桌子坐着写了起来。
苍耳二两,茅香三两,兰草六钱......
原来她写下的是一张药方。
簪花小楷字如其人,执笔之手柔白纤细,落笔行云流水,好像她坐在那里就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对于无数饥寒交迫,又得了重病的人来说,这样的场景下,檀小兮就好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女菩萨!
檀小兮写好方子交给招妹,招妹小心接了那张方子正准备出去,檀小兮忽然叫住她道:
“无论外面的大夫说什么,都按方子抓药,尽快让患病之人喝下。如有人不认,便告诉大家,檀小兮愿担一切后果。”
招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迎向檀小兮不容置疑的眼神,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径直走了出去。
这时,罗玉辞走了进来道:“我已经让人把苗婶和团团送到欧阳将军帮我们找的旅馆里了,你放心便是。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檀小兮感激地点点头,刚想说让他想办法弄些米粥吃食过来给这些流民,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哭泣声从破庙里传来:
“谁来救救我娘?我娘她不行了!”呜咽声传开,周围的人都涌了过去。
二人举目循声望去,原来是方才自己刚救下的那个咳血的小姑娘。
檀小兮忙奔了过去,并让衙役们分散开一众围观的人。她奋力拨开人群,却见那孩子跪在地上哭得满面是泪,脏污的面上被泪水浸得斑驳不堪,口中叫喊之声更是撕心裂肺。
“娘,你醒醒,你说过弟弟还没找到,你不会有事的啊,娘——”
“丫头,你快让开,让姐姐瞧瞧你娘。”
听见是檀小兮的声音,那孩子抽搭着强止了哭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泪盈盈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