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小兮见李四娘急得头上冒汗,忙推了推罗玉辞,让他快些出门找人。
罗玉辞正要往马棚的方向走去,忽然听见一阵牛车驶过的脚步声,接着便是罗胜烽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二郎,快来帮忙!”
“娘亲——呜呜呜!”
几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罗胜烽不知从哪里寻来了罗玉容,威威看见她,早已哭喊着扑进了自己娘亲的怀里,李四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却见车上竟然还躺着一个灰衫男子,捧腹蜷缩着身子,满头皆是黄豆大的汗珠,口唇更是褪尽了血色,身子痛苦扭动着,瞧着应该是得了什么急病。
“他这是怎么了?”檀小兮见到此人如此异常,快步跑了上去。
这时,小道上又走过来几位村民,有男有女,手里拎着东西笑盈盈的。见到檀小兮,俱是面露感激之色。
其中一人正是严大柱,他提着十来个鸡蛋,还有一堆白苏子和白苏叶,大概是他从后山采来的中草药,一并拿来谢檀小兮赠药之恩的。
他家的小儿子,自从昨日下午吃了驱虫药丸后,也排出了许多蛔虫,今日一早退了低热,精神也好了许多,媳妇心中感激,便家中所有的鸡蛋都拿了来让他来谢。
“罗家媳妇,多谢——”大柱刚要递上篮子,檀小兮忙挥手道:“这事后头再说,现下先让让,我要给此人诊病。”
大柱这才看到牛车上躺着一个浑身抽搐的男子,立刻退后了两步。
“小姑这是不打算让我?”
檀小兮准备跨上板车为那男子诊脉,却见罗玉容一脸心疼地握着男子的手,眼中隐隐有泪光,丝毫没有下车的准备。
听见檀小兮这般说,她这才依依不舍从车上跳了下来,被李四娘用力扯到一旁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拉着他的手?”
檀小兮跨上去,赶紧检查起他来。
罗玉容冷笑一声道:“娘一天一夜没见我,不先问问我如何了,反倒有心思关心旁人?”
李四娘面色一僵:“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快告诉娘,这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这是我男人!”罗玉容一脸骄矜,答得气势如虹,把李四娘吓得脸都白了:“这才一晚上,你——”
“一晚上怎么了?洞房花烛,生儿育女不都是一晚上的事吗?”她说完,转头对檀小兮道,“嫂嫂,你可得把他治好了,这便是我下半辈子的依靠了!”
檀小兮已经对这个男人做了初步诊断,虽然高热不止,腹痛,恶心,呕吐不止,但却并无中毒迹象,切过脉象,一时间却无法探明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询问罗玉容道:
“你先告诉我,此人是谁,以何为生,你又是在哪里遇到他的?若是不说实话,便不要叫我看了!”
罗玉容扁扁嘴:“他叫郭志佑,在清水镇遇到的,平日里贩卖山间野货为生。”
她刚说出这男子的名字,前来拜谢檀小兮的村民都惊呆了,严大柱捏紧了拳头高声问道:“姓郭?你是郭家村的人?”
男子躺在板车上虽然疼得浑身抽搐,却还是艰难地点点头道:“是……是郭家村的,可求求……姑娘……救救我!”
檀小兮先是怔楞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
郭家村多山匪恶徒,与落霞村结怨多年,两村素来互不通婚,平日里见了面也不对付,当年严老五揣着银钱和货物只是路过他们村子,便被山匪与当地村民沆瀣一气抢了财货,断了手足。
“郭家村的狗,死便死了!罗家媳妇,不要救他!”一名村妇骂道。
想起当年爹吊着一口气,浑身血污被抬回来的往事,严大柱也恨得红了眼:“小兮,这人不能救,郭家村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不能救!”一时间群情激昂,恨不得把石块和烂菜叶子都砸在这个男人身上。
罗玉容一听,急红了眼,拦在车前大叫道:“他又没杀人放火,凭什么不能救?檀小兮,你若是敢不救他,我就和你拼了!”
檀小兮并不搭理她的疯话,只低头询问:“贩卖山货,常在山中行走,饮食也皆就地取材?”
那男子神色痛苦地点点头。
“可是此处痛感最甚?”檀小兮在他右上腹部用力按了一下,只听得那男人迅速躬身,“啊”地一声惨叫了出来,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姑娘轻一点……”
罗玉容听见她惨叫,扑到这男人身上泪洒当场道:“嫂嫂,他这是得了什么病啊,会不会死?”
檀小兮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拨开她的手:“本来死不了,但你再这么护着他,延误了我救他的时机,就真的要死了——是疼死的。”
“罗家媳妇,这狗东西,你当真要救?”
“罗家媳妇,你也是落霞村的人,老五那一身的残疾你可是亲眼看见了的!郭家村的那帮山匪,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檀小兮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厉声斥道:“人命攸关却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