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喝足了,也梳洗舒服了,夏姑娘讲:“我累了!”
她起身从桌前走到锦榻边,躺好,对汀芷道:“去车上拿锦被来。”
汀芷拿来了锦被给她盖好,她就安安静静的睡了。
车队也在轮番警戒着休息,汀芷坐在锦凳上趴在软榻的一角,寒笙在围帐之外打坐。
两个时辰到,后面马车里的人吩咐:“启程,全速南下!”
车队的人开始行动起来,寒笙站起身,汀芷从趴着直起身,外面的婆子也开始又端着脸盆锦帕进来,做事利落的婆子放好盆起身,一侧头指着锦榻的地上惊呼出声:“啊,救命啊,来人啊!”
汀芷顺着婆子指着的地方低头看,锦榻的地上一大片的血迹,还在顺着锦被的一角滴滴答答。
寒笙已经猛然撩开帘子进来,看着地上的血,看着吓的脸色惨白的汀芷,再看榻上的人。
榻上的人朝围帐的一面躺着,锦被盖的严严实实,众人只能看见她的一头秀发,和榻上垂着的被子一角滴滴答答的血迹。
寒笙忽然心里就咯噔一下,经历无数生死都淡然的韩大统领忽然就心慌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都假扮的吗?
误伤公子是假扮的,那匕首还是铁头亲手做的,他还拿着把玩过,都是假扮的。
那这寻死觅活就也得是假扮的,可怎么就这么多血,她哪来这么多血?不对,是假扮的,必须是假扮的,她素来手段多。
寒笙颤抖着手掀开被子,被子里的人和衣而卧,安安静静的侧躺着,只是身下的锦榻,已经被血湿了大片,连带着身下的衣服都湿了。
“姑娘!”汀芷这时才喊出了声音。
外面大批的人马也涌进来,都被眼前而一幕震惊的呆住。
或许须臾,又或许良久。
有人喊:“医官!”
一个婆子妆扮的中年女人拎着药箱迅速上前,被寒笙一把拦住。
寒笙自己把夏槿扶起来,人转过来,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袖子已经完全被血浸湿,藏在袖子里的手,手腕上明显的一刀。
寒笙心里又咯噔一下,这伤口是真的,她割了自己手,自己在被子里,不知用什么割的手,悄无声息,一声也没吭!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不都是假的吗?
他颤抖着再找另一只手,幸好另一只手完整。
他把上了脉搏,脉搏时有时无十分的微弱,但好歹还有。
寒笙松了一口气,还好人还在,他这才对中年女人说:“快来诊治包扎!”
中年女人一通诊断,最后给出十分专业的结论:“还有救,幸亏发现的及时!”
最后面的马车里,男人听见了汇报,知道了夏槿寻死未果,良久没说话,最后吩咐:“再停一个时辰,必须出发,派人去盯着,事情做不好,就给她殉葬!”
围帐里,中年女人包扎好,寒笙再把了脉,脉搏虽微弱,却一直没停,气息也逐渐平稳,寒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恢复他韩大统领的机敏。
围帐里进来了几个陌生的女人,长相还行,气质不同,韩大统领评价,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绝不是普通侍女!
寒笙道:“所有人出去!”
一个女人开口道:“启禀大人,先生需要梳洗换衣!”
“……”,寒笙咬牙,看一眼躺在血泊里的夏槿,吩咐道:“先生自己有丫头,所有人都出去!”
女人道:“大人,这可使不得,天寒地冻的,一个丫头服侍,不知多久能换好,先生现在体虚,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一点都马虎不得……”
寒笙忍无可忍,只能妥协,吩咐汀芷:“盯好了,别让人动了手脚!”
“是!”汀芷捏住拳头答应,先生频频在她眼前出状况,自己真是失职,刚才怎么就睡着了。
等众人收拾好,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血衣出来,寒笙才又回到了帐子里。
他成功的将所有人轰出去,自己坐在了方才汀芷做的锦榻上,问脸色苍白正昏睡的夏槿:
“何至于此?”
言尽于此,只能问这么多,这四周围的帐子虽阻挡了视线,但却隔绝不了声音,一举一动,都被人听的清清楚楚。
夏槿没动,安静的睡着。
寒笙心里沉重,事情怎么就这样了?为了除掉奸细,他们付出了太多。
可不除?如何能不除?
不拔掉司隶校尉这颗钉子,一举一动都在别人掌控之中,随时容易被人背后捅一刀。
况且,还不止司隶校尉。
沈家军虽常年在西北,无数将士忠于沈家,可还有很多将领,并不是西北人士,有些人,是来自京都的进士举人,到西北做文职,有些将领,干脆就是京都人,或者跟京都有各种各样的牵连。
以前,共同抗击漠邶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如今,将军要反,就算他曾经蒙冤受辱,就算沈家军很多同僚也被牵连而死,彼此血海深仇。
可难免少不了有些将领是忠于轩辕家。
哪怕只有一成,只有半成,这些都是致命的潜在危险。
有些事,不得不做,因为兵变,只在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