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妩:“……”
好嘛。
这下是真的有点醉了。
她一抬头,谢惊澜的那双眼又望着她,印着她背后的灼灼烛火,满天星辰,还有一个她。
楚妩怔了一下,又顺着他道别,“行行行,但这里这么多人,你醉了被那么多人看到怎么办?”
掩在桌下的手交握,谢惊澜以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那双眼浅浅琥珀若稚童。
“有阿妩,阿妩会送我回去的。”
撒娇犯规哦!
楚妩斜他,那双眼在烛光下愈显得滟潋,“侯爷你嫌丢人吗?”
谢惊澜歪了下头,似是真的有些醉了,连反应都变得慢了许多,过了稍许,那张沾着酒泽的红唇微勾,溢出绚烂的笑。
“自己的夫人,不丢人。”
……
谢惊澜一人饮下了两人的敬酒,那酒水一杯一杯的往下灌,不多时,雪白的脸颊潮红一片。
好不醉人。
他的视线全落在身边的女子身上,殊不知,自己已成了在场女子里最美的那片景,望一眼,便是脸颊红红,眼神迷离。
连莫伊婉这种对谢惊澜不感冒的瞧见了,也忍不住戳了戳旁边自己的亲哥。
莫清源:“做什么?”
莫伊婉:“你瞧瞧别人,谢惊澜都这样的……果然,追女孩子就是要不讲脸面。”
莫清源:“……”
“你住嘴,矜持一些。”
莫伊婉嘴里狠狠一声,坐回来时又是一派高门贵女的端庄样。
如今她的身子好了许多,这种场合母亲亦会带她来参加,也好令她露露脸,瞧瞧这一批年轻儿郎,将来也寻个合心意的好夫婿。
只不过,莫伊婉明显对这些不怎么伤心,她的目光环视四周,轻蹙峨眉的低声喃喃。
“奇怪,今日她怎会不在?病了?这种出风头的场合不是她最喜欢的么……”
-
推杯盏酒间,谢惊澜又不知多少杯下肚。
那些人也逐渐消停,谢惊澜回头跟楚妩说了会话,又站起来,人都摇摇晃晃的有些不稳,还是楚妩给扶了一把。
“多谢阿妩。”
很快有太监上来要替他引路,谢惊澜挥手拒绝了,只带着自己的一个贴身护卫前去。
高台上。
皇帝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见谢惊澜终于动作,眼底划过一抹晦暗,只一眼眼神,暗地便有不少人追了上去。
谢惊澜同那护卫进了恭房,出来时却只有一人,只嗅到一阵淡淡的香,谢惊澜便砰一下倒在地上。
红衣散开。
暗处那几人出来。
“快将他带到那边去,正等着呢!”
几人动作飞快,扛着谢惊澜便往后宫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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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殿。
整座宫殿寂静无声,往外一瞧,这宫殿空荡荡的竟连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恍若鬼屋。
屋内,端嫔楚曦月独自一人坐在镜前。
她着一袭轻薄淡衣,仅在外头批了一层烟红轻纱,窗户开着,阵阵凉风卷起了她的薄纱,透出底下如凝滞的肌肤,更带起一股奇异的清香。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无一不美。
正是一贯侍寝时的模样。
她持一把桃木梳,细细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青丝,似是极有耐心的模样,可抬头,便会发现她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里已笼上了一层深暗。
落霞殿的诸人自是被她提前遣散的,这次是致命一搏,不能有任何人知晓,哪怕是她的心腹!
啪!
忽而,有人从窗内翻来,将一团人影扔到了床上,对楚曦月道,“接下来便劳烦娘娘了。”
这几人是皇帝的暗卫,地位更高于禁卫军,只忠心于皇帝,对楚曦月这个不受宠的妃嫔亦不甚客气的模样。
楚曦月拢了拢轻纱,眸中透出一抹冷,“出去!”
“娘娘,你只有半个时辰。”
为首那人留下这么一句,转头便翻了出去。
殿内。
楚曦月终于动了,她站起来,缓步走到床边,看向床上之人。
昨日,皇帝要她做的事便是这件!
三皇子已经废了,且背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再没有复起的余地,皇帝便是再怨愤,也只能咬牙吞下这口血。
谢惊澜背靠承恩侯府,这次大胜归来功勋已是泼天到了无可撼动的地步,皇帝也知晓民间的传闻,再想从这点上磨灭他已无可能。
那,便只能从私下德行上下手!
不是传谢惊澜跟其夫人恩爱和睦吗?那此刻若传出他对后宫妃子无状的传言……又会如何?
这道任务自然就交在了曾跟谢惊澜有婚约的楚曦月身上。
因为这点婚约,最好做手脚。
楚曦月初听只觉得可笑。
虽然她从来都瞧不上这个皇帝,却也不曾想他能卑劣到这种地步,为了算计一个人,甚至不惜往自己的头顶上戴绿帽子……
丑陋到了极致!
若他强行镇压,直接斩了谢惊澜,此后再以皇权去堵天下那悠悠众口,楚曦月或许还会道一声阳谋,说一句“不失为一尊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