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凌汐池仓皇的抬头,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
那双眼睛已经不复以往那样的冷傲,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涟漪,却显得更加的清透,凝着一抹苍凉的寒意。
微风吹拂起了她的长发,不时的拂过她的眉眼,有一种生命即将消散之时尽情释放的最后一丝美,凌汐池的手跟着颤抖起来,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假冒的,而是真正的——
燕夜心!
原来……原来这才是这个局的最终目的,故意激怒她,让她动了杀心,再将她引到这阵法的深处,好让她对上同样被引来这里的燕夜心,他们就是要她亲手杀了燕夜心,要她们同门相残,要冷君宇彻底与她为敌,更要妖儿恨她。
凌汐池悔不当初,早在寒蓦忧没出现之时她便应该有所警觉的,这手段冷厉狠绝,算准了她们所有人的性格,看来这一次就连仙霄宫的人也是充当了她的刽子手。
燕夜心埋头看着没入她胸膛的邪血剑,看着那一串串滴在地上的血珠,嘴角浮现出一抹无力而又平和的笑,像苍白的花,盛开在雪域茫茫的天地,凄神寒骨而又悲凉美丽。
她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天意啊。”
凌汐池仿佛失去了所思所想,眼睁睁的看着燕夜心的身体在她面前矮了下去,剑从她的胸口拔了出来,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她冰冷的手上,灼痛了她的肌肤,她终于回神,下意识扔开了手中的剑,伸手接住了燕夜心那无力软倒的身体,与她一起跌坐在地上。
她后知后觉的伸手去替燕夜心止血,又将自身的真气灌输到她的心脉,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抖,显得有些仓皇无措。
可无论她怎样将自身的真气渡给她,她仍能感觉到燕夜心的生命在慢慢的流逝,那一剑太过狠厉,一剑穿心,根本没有人能在这一剑之下活下来。
她的手上沾满了燕夜心的血,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全身如同掉进冰窖之中一般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起来,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救她。
她的眼前骤然浮现出妖儿那充满期待和祈盼的眼神,她还在那边等着和她的娘团聚,这对母女分隔了那么多年,妖儿盼了那么久,可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叫她一声娘,便注定了要再一次分离,永远都不会再见,从此,这世间再无她的娘亲。
冷君宇苦守十多年,痴心不改,好不容易等到她归来,而她……而她……
凌汐池整个人都是恍惚的,那种绝望无力的感觉再一次向她聚拢,她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黑漆漆的地狱中,那是一片永恒的绝望之地。
梦魇一般的过往又开始充斥着她的脑海,她的脑子里一片血红,里面尸横遍野,喊杀震天,她的脑子里嗡嗡的,一直回荡着一句话:邪血剑和聚寒刀是命定的宿敌。
原来这句话说的不是刀剑,而是执刀执剑的人,哪怕她再想帮助他们,再想化解那段恩怨,命运却依旧安排了燕夜心死在了她的剑下,她再一次被命运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她甚至连推卸责任的理由都没有。
这段时间以来,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哥哥和灵歌成了婚并且醒了过来,妖儿找到了自己的娘亲,而她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心,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余力去为自己拼搏一个美好的未来,却不想,那些早已注定好的命运一直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她挣不脱,甩不掉。
是什么,让她以为自己有能力和勇气去同命运抗衡。
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就算是她想起曾经的一切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的害怕过,因为她知道过去已经发生,她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去接受,可未来,命运已经给她做出了提示,她开始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那将要降临己身的悲戚宿命,可明知无法更改,却依旧不甘,想要抗争,因为抵抗,才会害怕,才会惴惴不安。
她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终于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对不起,我杀了你!
燕夜心看着眼前那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脸,那张脸还那样年轻,如花一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她那颗已经痛到失去知觉的心涌上了一丝强烈的不忍,摇头道:“不……关你的事,你也是……被人引过来的是吗?”
凌汐池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燕夜心勉力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这是一个……引我们共同进入的局。”
凌汐池嘴角的笑越发苦涩,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让人望之犹感凄清:“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燕夜心摇了摇头,费力的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被血浸红了的古卷,古卷的纸张微微泛黄,像是千万年的时光已从上面走过,无声的诉说着过去的悠悠岁月,有一种古老沧桑的意味,她将古卷塞在了凌汐池的手中,喘着气说道:“这个……给你……”
林中的风越来越大,白雾在她们面前萦绕,带着渗人的冷意,凌汐池木然的看了一眼,见那古卷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轮回二字。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