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之时,凌汐池便去向冰冽辞行,她并没有多提什么,只说自己突然不想去烈阳城了,要跟着月弄寒学剑法。
月弄寒也附和着她的话道:“冰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这小丫头的。”
冰冽似乎早知道她会这般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说了声:“保重!”便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冰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凉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凌汐池却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冰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朋友,毕竟,今日一别,就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看到冰冽在收拾东西,寒蓦忧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阿冽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冰冽头也不抬道:“回烈阳城。”
“什么?”寒蓦忧惊叫出声:“阿冽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离开那里,为什么还要回去?”
她以为,冰冽会带她远走高飞。
冰冽神色凝重的看了她良久,眼神中有犹豫有挣扎,但还是回答得很坚决:“蓦忧,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寒蓦忧的脸色一白,咬着唇问:“必须的吗?那我呢?我好不容易逃离王宫,就是为了你啊。”
冰冽望着烈阳城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带着一种莫名的悲戚:“蓦忧,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回那个地方。但我不得不回去,否则天大地大再无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而我爹的冤情永远不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身为人子,我不能让我爹蒙受着不白的冤屈,我也不能让冰家永远存在于世人的唾骂当中。”
“可是……”见寒蓦忧还想说什么,凌汐池拉了拉月弄寒的衣角,低声道:“我们去渡头等他们,若是他们要走,我们送他们一程。”
月弄寒会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跟着她朝渡口走去。
水上风轻蘋花老,楚天江早上的风景确实美得让人离不开视线,尤其是那一望无际的平镜,更是让人胸怀广阔。
凌汐池却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欣赏,她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仍是迟迟不见冰冽他们过来的身影,或许冰冽最终还是舍不下寒蓦忧,和她远走高飞,浪迹天涯,毕竟那么美的一个姑娘,谁能舍得让她受伤呢。
这时,月弄寒突然在她耳边道:“怎么,是怕他们不过来了,你没机会再道别一次吗?”
凌汐池懒得理他,将目光投向了那至水平线上缓缓升上来的红日。
日出东方,朝霞万丈,映得江花胜火,她伸手挡住那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的朝阳,突然道:“月弄寒,等他们走了,你也走吧。”
身旁一片寂静。
凌汐池扭头看着月弄寒,嫣然一笑:“怎么,不想走啊,舍不得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是吗?”
月弄寒扬了扬嘴角:“我还欠你一招剑法呢,我可不是一个喜欢拖欠别人的人。”
凌汐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谢谢你,月弄寒,可是你不能再和我待在一起了,我会连累你的。”
月弄寒神色微凝,复又笑道:“我这个人啊,最不怕的就是连累了,你遇到的那些问题啊,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寒月国游玩一下呀。”
凌汐池知道月弄寒来历不凡,带她去寒月国是想保她一命,可是她不能接受。
于是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要去烈阳城。”
月弄寒有些动容:“你明知道那么多人在找你,你去烈阳城就是自投罗网,为何还要去呢?”
月弄寒的话触动了凌汐池心底的那根弦,心绪一时之间翻江倒海、百味杂陈。
谁又想自投罗网呢,可是她和冰冽一样,没有退路了呀,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就和以前一样,想交朋友就交朋友,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没命,不用害怕自己迈出步子后寸步难行。
月弄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起来:“跟我走吧,像你这样的姑娘,本就应该生活在阳光底下,人生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退一步的话还是有很多选择的,你这么单纯,在这个江湖生存不了。”
凌汐池抬头看着他,不解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这些麻烦并不好解决呀。”
月弄寒笑道:“大概是我时日无多了吧,我想多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凌汐池讶然,失声道:“你怎么了?”
月弄寒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实在不想告诉你,其实我快死了,看在我快死的份上,陪我走一程好吗?”
凌汐池从未想到有人会如此淡然的说出自己快死了的话,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吃饭睡觉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可月弄寒的表情不似假装。
她怔了怔,低声道:“可是我不能答应你,不是身不由己,而是人总有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月弄寒看她那样坚决,便也不再劝她了,笑道:“好吧,那我这个将死之人就陪你去看看你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路吧,这个你总不会拒绝吧。”
凌汐池刚想说话,便看见冰冽带着寒蓦忧和芮儿走了过来,三人都已乔装易容了一番,看不出来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