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可公家的人却说她是在犯法,尤其是……尤其是私藏他人的娃儿,
这不仅触犯到法律,更称得上是严重触犯到法律,由不得她狡辩,由不得她不承认她针对二丫做的那一件件一桩桩事。
但她承认归她承认,老头子和儿子儿媳把责任全推到她头上,到底让她不甘心。
然,一想到孙媳妇儿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想到快要出生的重孙孙,她心里的不甘心除过自个憋着,别无他法。
只因她总不能让重孙孙生下来没吃没喝没人照顾,总不能看着大孙子自生自灭!
这不是赖大妹想太多,是赖大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旦儿子儿媳和老伴同她一起被判刑,被送去劳动改造,
他们家用换亲得来的儿媳妇兴许会生下肚子里的娃儿,过后,却绝对不会继续留在张家,伺候她那只知道流口水、傻笑的孙儿和照顾她生下来没多久的重孙孙。
能想到这一点,无外乎她在二丫男人死后,跑上孙媳妇娘家门上,强行将二丫带回了老张家,并张罗着给二丫另寻了一门婚事。
也就是说,在她把二丫强行带回家后,二丫就和她孙媳妇娘家没了关系。
而她眼睛不瞎,自打孙媳妇进门,便看出对方的不情愿,看出对方不想和她大孙子好好过日子。
她甚至有想过,要不是她和儿媳妇强逼着,且上手帮孙儿的忙,那换亲到她家的孙媳妇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给他们老张家传宗接代。
同时,她无比庆幸多亏她叮嘱家里人,每日至少有一人留在家看门,以免孙媳妇儿偷跑,藏起来,难找到人影,从而害得她重孙孙流落在外。
舒父翻看着赖大妹四人的口供,是越看表情越冰冷。
“张大牛和张旺父子,及张旺的妻子赖红梅,一口咬定当年私藏您女儿这件事是赖大妹一个人的主意,
赖红梅碍于常年被赖大妹这个婆母磋磨,对其行为只能装聋作哑。张大牛父子则坚持说他们是在您安排的人上门给张二丫开户口迁移证明时,
方从赖大妹口中得知张二丫不是张家的孩子。至于换亲和后面为得到两百块彩礼,将张二丫再嫁,从目前的法律角度而言……”
没等派出所同志说完,舒父抬手制止,他开口:“同志无需多解释,我知道后面你提到的,于张家人来说,不算是触犯到法律。”
舒灏隐忍着怒火,咬牙切齿说:“张家人明明都犯了法,凭什么他们中有人可以逍遥法外?”
“小同志,你别激动,有关赖大妹四人犯下的事我们会到竹家湾进行走访调查,一旦发现他们的口供和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存在出入,我们势必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事情不是明摆着,我不觉得需要继续调查什么,他们张家一窝黑心,私藏我大妹,又不善待我大妹,
并且不把我大妹当人看,非打即骂十来年,苦活累活全是我大妹干,这都不够,他们竟然……
他们竟然还一而再拿我大妹当货物,先是给家里的傻子换媳妇,接着要卖我大妹,他们的行为是实打实的犯罪,理应受到法律制裁,一个都别想套脱掉!”
“小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赖大妹四人对张二丫同志做的事,不是你我怎么说就得怎么办……”
为免舒灏和派出所的同志继续呛声,舒父这时说:“同志,你不必理会他,”
从椅子上起身,舒父把口供递回对方手上:“事情我已基本了解,接下来该走什么程序,以及赖大妹四人是否是共犯,
就如你说的那样,需要证据来指证,回头,我只希望事情彻底有了结果后,咱们派出所这边能给我拨个电话说一声就好。”
留下家里的座机号码,舒父又和派出所的同志客套了两句,别过对方,招呼舒灏走人。
……
爷俩返回安城,一路上舒灏抿着嘴不曾说一句话,知道他这多半是在闹情绪,两人在进了机械厂大门时,舒父开口:“你年岁不小了,得学会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爸,我那是情绪问题吗?我是不想张家人逍遥法外!”
舒灏不服气,说:“大妹在张家那些年过得有多苦,爸你有看到张家人的口供,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到痛心?
而张家人那样对待大妹便罢了,可他们却猪狗不如,在大妹尚未成年的时候,就拿大妹换亲,
去给一个傻子换媳妇,心狠到将大妹直接推进火坑……爸,你说像这样的畜生,我如何能看着他们继续过正常人的日子?”
“凡事都要讲证据,派出所的同志说的很清楚,一旦落实他们的口供与事实不否,自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咱们只需耐心等着就好。”
暗叹口气,舒父劝说舒灏一句,换了个话题:“你说你妹妹她们会认咱们吗?”
舒灏泯唇不语。
舒父像是没察觉到舒灏用沉默来和自己对抗,他问:“在你那个梦里,我怎没听你提到你大妹?”
这回舒灏倒是有出声回应:“梦里没大妹。”事实上,舒灏做的那个梦里确实没有张二丫,往具体点说,在舒灏做的梦中世界里面,张二丫就像在现如今这个世界里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