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赖大妹的谩骂声,舒灏的脸色相当难看,就是舒父,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爸,事情现在已经很明显,那老太太口中的二丫,十之八九是我另一个妹妹。”
压低声音,舒灏对舒父说:“依我看,咱们要么找这村里乡亲们打听下二丫的有关情况。”
“去大队部。”
舒父静默须臾,说:“要迁走户口,必须要大队部领导开证明盖章。”言下之意,大队领导应该对二丫的事很清楚。
“爸,我觉得韩家另外一个女儿,是二丫无疑。”
通过赖大妹说的,再结合自己之前到机械厂打听到的,舒灏其实差不多已经肯定“韩舒欣”的身份。
其一:韩舒欣是张二丫。
其二:韩舒欣是他另一个妹妹。
也就是说,他妈当年在跟着队伍转移途中,由于羊水突然破了,情急之下,被他爸就近送到这张家生产,
结果,他妈本给他生下一对双胞胎妹妹,可张家的老太太不知出于何故,将他两个妹妹中的一个私藏,
而他妈许是生产完太累昏睡,张家老太太就蒙骗他爸,说他妈只生了一个女儿。
舒灏不知,他此刻心里想的,已差不多接近真相。
“问问就知道了。”
如果那孩子的户口迁到了安城,那么……小儿子说的怕是真的八九不离十。
……
大队部。
“同志,您确定没搞错?”
李运来是竹家湾的大队长,他这一刻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听故事,可他又看得出,面前这位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大干部,应该不至于闲到编个故事说给他听。
二丫不是张旺两口子生的?!
那位找他给二丫开户口迁移证明、同样像是城里的大干部的男同志,和二丫其实没啥子关系。
而眼下坐在他眼前的大干部,竟然是二丫的亲爹!
这咋就听着这么玄乎呢!
“大队长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前往张家当面问清楚。”
舒父丝毫没有因李大队长的质疑面露不虞,他说:“那年我和我爱人所在的队伍连夜转移,
途径竹家湾附近时,我爱人的羊水突然破了,情急之中,我抱着我爱人就近到一老乡家……”
将多年前那晚爱人生产的经过道出,舒父见李大队长仍然皱着眉头,不由问:“你要是还有别的疑惑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向你解答。”
李大队长摇摇头,继而说:“难怪我觉得二丫不像是张旺两口子能生出来的,还有,我就二丫那娃儿的模样和勤快程度,
按说她爷奶和爹娘都该多疼爱这个闺女一些,但事实却是,二丫从小到大没少被打骂,尤其是在婚事上,
赖大妹那老婆子先是用大妹换亲,给她的痴傻孙儿找了个媳妇,要只是正常的换亲倒也罢了,而赖大妹是直接将二丫这娃儿给推进火坑啊!”
舒父脸色冷肃:“这话怎么说?”
换亲?
火坑?
张家拿他的女儿换亲,给家里的傻小子找了个媳妇,这实在是卑鄙、无耻!
“二丫的男人是个天阉,这事在咱们附近几个大队不算是啥秘密,张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二丫还是被赖大妹婆媳俩给送到了男方家里,
我曾不止一次听说,二丫没少在男方家挨打,有时候连走路都成问题,可饶是如此,二丫依旧得天天去地里上工。”
舒灏紧攥着拳头,眼里如同喷火。
打他舒灏的妹妹,找死!
“大家原以为二丫一辈子就这样看到头了,不料,二丫的男人新婚没多长时间病死了,可没等咱们这些乡亲们为二丫那娃儿松口气,
赖大妹婆媳俩直接跑到二丫的婆家,将二丫接回咱们竹家湾,紧跟着给二丫相看了又一门亲事。”
说到这,李大队长长叹口气,方续说:“为了两百块彩礼钱,那对婆媳俩要把二丫嫁给一个瘸腿傻子。
有乡亲实在看不过去,就到张家好言规劝,可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赖大妹那婆娘给骂出门。
作为大队干部,我连同支书还有大队妇联主任,也没少前往张家规劝,但同样一次次被骂出门。
好在二丫那娃儿终于知道了反抗,从张家逃离了出去。说实话,当时咱大队的乡亲们,包括我这个大队长在内,
都在想着二丫最好能跑得远远的,这样就不会被张家给找回来,毕竟这给家里女娃娃找婆家,是各家各户的私事,咱们再怎么看不惯张家人行事,也没法让人不把娃儿嫁出去。”
“爸,报警吧!”
舒灏咬牙切齿说:“妹妹她需要讨一个公道!”
“嗯。”
舒父点头,他看向李大队长面前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说:“麻烦大队长帮我给公社派出所拨个电话。”
李大队长怔了下,旋即拿起话筒,三两下就将电话拨通,接着他将话筒递到舒父手中,在旁听舒父向派出所同志陈述赖大妹婆媳俩做的恶事。
通话结束,舒父把话筒递回李大队长手中:“谢谢!”
李大队长摆摆手:“这有啥谢的。”